“以你的薪俸,是如何买得起这么大的宅院的?”
“是……是我那女儿……是我家女婿出资买的。”
“你家女婿是何人?”
胡三忽然硬气起来,眼神里写满了得意,“你,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家女婿知道了,必定会要你好看。至于他是谁,我劝你还是少打听,他捻死你就像捻死一只臭虫。”
“你可要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家女婿来得快?”
说罢将匕首贴得更近,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胡三已经开始浑身颤抖,身下湿了一大片,仍旧紧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陆凌没了耐心,从怀里掏出那银花针来,尝试着在胡三的印堂上扎了一根,初时并无反应,他正要换个手法,便见胡三整个人仿若被万蚁噬心般在地上滚来滚去,表情痛苦到扭曲,涕泪横流,却张着嘴说不出话,只有呵……呵……的微弱声音发出来。
陆凌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犹自发愣,那胡三竟已难受到挣开了绳索,手指眼看就要狠狠挠在自己脸上,被陆凌当机立断制住,重新绑好了,才让他吞下一丸药。
待胡三平静下来,陆凌淡淡开了口,“现在要说吗?”
胡三好像从鬼门关逃过一劫般大口地喘着气,又听那黑衣人开了口:“带我去你家书房,我们好好聊聊。你若弄出动静,我便立时要你性命。”
进了书房,陆凌燃了灯烛,坐在桌前,一点一点地开始磨墨。
原来,这胡三虽也备了个书房,可也不过附庸风雅,那纸笔是几个月都不会动一次的。
胡三仍被扔在地上,抬头悄悄看陆凌,恰逢他也正好将视线转过来,那眼神太熟悉了。
他先是惊愕,这人怎么一点事也没有?继而恐惧袭来,整个人委顿在地,万念俱灰,胡三知道,他怕是活不成了,眼前这位正是他原先的小主子,被他害了全家的苦主。
陆凌索性扯了面巾,唇角勾出一个讽笑,“没想到是我,是吗?”
“公……公子,您还好好的,可太好了。”
“我是好好的,不过你怕是不太好了。”说罢,离了椅子,解了绳索,将他推过去。
“去,坐在那儿,把你做过的知道的,一条一条写下来。”
“公子,您开玩笑,我有什么好写的?”
陆凌不说话,从怀中再次捻出一枚银花针来,在灯下晃了晃。
胡三裤子更湿了,满头的冷汗再次溢出来,忙坐下来拿起笔,“公子,可否饶我一命?我都是被逼的。”
“被大宅子、被钱财,还是被贵婿逼的?”陆凌收起银花针,眼神狠厉看过来。
“你若老实交代,我便饶你一命,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找那布局的人。”
“是,是。我信公子,我这就写,这就写。”
……
“左相府的人,找过你三次?”陆凌看看那供状,问道。
“是,第一次要给一笔银钱,小人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便没答应;第二次说可以让小人的儿子做官,可我那儿子还太小,这空头承诺对我没用;到了第三次,小人亲眼看着,我家女儿被一顶轿子抬去……”
“抬去何处了?”
“东……东宫,她带信说过得很好,往后荣华富贵我胡家享之不尽,小人这才动了心。”
“你如何知道那是左相府的人?”
“小人……小人偷偷跟过那人几次。”
“因此,你便大开方便之门,让人把东西运进了马场?”
“小人猪油蒙了心,也怕他们杀人灭口,这才不得不……”
“若是怕杀人灭口,你为何还住在京城?”
“是……是我那女儿……”
“说。”陆凌声色俱厉。
“她说让我无需担心,太子殿下最是宅心仁厚,常说什么‘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若不是不得已,是绝不会让自己手上沾血的,她要我安分守己、安心吃喝玩乐不要出去惹事就好,我便放下心来,没从京城搬走。”
“这一团乱麻,竟还与东宫有关?好一个宅心仁厚!”陆凌在心中冷笑,那副平日里做出来的宽厚仁爱模样,竟只是演戏吗?
可若敌人如此强大,要到何时,才能报仇?
他心中愤怒,看着胡三写好了供状,又让他摁下手印,才将那张纸收进怀里。
却见胡三此时已是一副送瘟神的表情,没了惊慌恐惧,陆凌心下明了:
若是我不杀他,他便压根不怕我。想来,连他都觉得,我便是手里有了这东西,又能怎样?因而才这般有恃无恐。
可笑,我如今不再是侯府世子,能让人心生忌惮的便只有这一身武艺了。可凭着这个,又如何能报仇呢?
被恨和怒裹挟着,陆凌心底的杀意再也压制不了,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针来,一步一步冲胡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