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念辰清了清嗓子,组织措辞。
“先前,我怕有人暗中在行刑中伤害你,便找了荣国公家的公子从中疏通。据那徐公子说,国公爷审了提刑官,对方招认是左相让他们暗中使手段废了你。如今,他怕是仍不放心,因此才派了人来监视,事关重大,不好轻易打草惊蛇。因此,这段时间你得扮出个伤势极重再站不起来的样子,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
话毕,她盯着陆凌的面色细细地瞧,原本会成为他岳丈大人的人,却千方百计地要害他,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陆凌此时方联系起刚刚文长提到那差役如何叮咛,面露惊愕之色,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那么,若非她,他此刻岂不已是废人一个?
至于左相大人,他虽对朝堂之事接触并不多,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阴谋阳谋,在江南时已知道了对方要退婚的消息,想到侯玉珠,心下终究有些失落,可也早已被其他情绪淹没,抽不出心思为此烦恼。
他实在好奇的是,这姑娘怎会知道这么多消息,又做了这么多事情?
心中溢满感激之情,喉头滚了几滚,陆凌想开口说话,又觉得任何言语都太轻飘飘,“多谢姑娘,我……我……”
念辰知他心中在想什么,急忙大大方方解释道:“陆公子可别多心,我搬来此地后听闻隔壁便是陆家老宅,实在心下欢喜,一直想做点事情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陆家出事后,便留了心多方打听,只希望能多少帮到你。”
陆凌轻轻点了点头,咽下心底的感慨和惊讶。
念辰状似随意地开口,“我想,若非那道圣旨拦着,他更想杀了你一了百了。如今这样处心积虑派了人监视你,似乎是怕你还有余力反击,有朝一日找他寻仇;又或者,只是想找时机杀了你。毕竟,你若自己心病难医抑郁而去,可赖不了旁人。只是不知,这番心思,是否得了宫里那位授意。”
她说话毫无遮拦,陆凌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念辰将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陆公子?”陆凌回过神来。
“还有一桩小事,如今你被人监视着,行动受限,我也不好常来你家中,惹人猜疑。你这张床下有个暗室,我已将它收拾好了,往后若是有事相商,你我便摇铃为号,在暗室中商谈。”
陆凌本要拒绝,这样于礼不合,又想起念辰知道那样多连他也不清楚的消息,分析事情又头头是道,便想着自私一回,答应下来,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公子切莫轻举妄动,你如今自保才是第一要务,还请一定要谨慎行事。”
念辰语气郑重,陆凌再次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一早上,他接收的信息和眼前这姑娘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念辰将带来的药膏、安神香和用精秀小楷抄写的药膳方子留了下来,拎着篮子转身要走,“若是缺了什么东西,陆公子尽管让文长小哥来隔壁拿,邻里家互相借个东西也属正常,大大方方便好,陆公子不必避讳。”
“我知晓了,多谢玉姑娘。”
受伤第二日,陆凌的小院来了位客人,是曾经照顾过他的乳母张妈妈,后来跟在陆夫人身边做事。侯府出事时,她因回家看顾新生孙儿才逃过一劫。
如今,张妈妈风尘仆仆赶来说是要来照顾公子,可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再拉无辜之人下水。
张妈妈却铁了心不走了,“你们两个小伙子,可怎么过日子?”
无奈之下,陆凌只好说已经有人在照顾他了,无须张妈妈担心。
张妈妈立时面现喜色,拉着他的手激动道:“可是有姑娘在照顾您,我就知道,我们公子这般人物,怎会少了爱慕者?”
陆凌面现窘色。
张妈妈只以为他害羞,越发劝起来:“公子,您可得抓住机会,好好对人家姑娘,趁早成个家,为陆家开枝散叶。老爷和夫人在天上看了,也会为你高兴……”说着又抹起泪来。
陆凌一面为拿人家姑娘做幌子惭愧不已,一面还得强撑着辛酸劝走了张妈妈。
三日后,尽管每日里吃着文长那一双挽弓驾车的手做出来的味道古怪的药膳,陆凌的伤势恢复得已然大好,行走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