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朝已不再是当年他熟悉的神朝,位上女帝的目光却依旧是想象中那般冰冷。 火绻殿中,庄严的三足大鼎内无数香烟升起,来自人间对织夜女帝的供奉长盛不衰。 日光已西斜,座上女帝的发髻流出金色光芒:“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踏临神朝了。” “这里有着我数千年的记忆,我为什么不来?” 沉不仙道:“所以,自然之子来此是为了叙旧吗?” 有些意外的是,再次看见他,让连日来烦闷鼓满的心中有了一丝泄口,这就是曾经为夫妻之间的疗愈磁场吗? 然而他的眼神却尽是疏离:“织夜女帝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三百年来,他第一次这样以尊卑之礼开口称呼她,以如此疏离的称谓。 她垂眸看着底下的身影,有一瞬间心中空空荡荡,有什么正极速流失,让她来不及察觉便无影无踪。 她仰起头,显出颈段上美丽的弧度,从容道:“莫非真是为了七重界归一的事?” 他心下一沉:“所以,当真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如果我说是,你想阻止我吗?” “你为何要这样做?” 沉不仙道:“为何?七界本就是一体,我不过是将其修复,以养天道。” “以养天道?那么天道之下,无数生灵又该何去何从?” 沉不仙道:“只要天地正气尚在,灵气便会复苏,万物依然会再生!自然之子是否过于担忧了。” 勾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灵气复苏何止要千万年,就因为此,便可将那些微弱的生灵无情地抹去吗?” 沉不仙步下丹墀,声线如金石铿锵:“凡人虚伪怠惰,妖魔贪婪扭曲,抹去他们有何足惜?” “不止凡人妖魔,七界归一,万神劫若提前来临,无论妖魔神人,必损十之七八。” “此乃命中注定,况且,如今的天地污秽肮脏不堪,妖魔横生,重塑天地灵气,七界归一,终有一日不可避免。” 自然之子道:“只要你不干预,七界留待长存,万神劫也可延后千年,世间万物皆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沉不仙眸光流转,看着他目光中永远不灭的光芒,道:“你是自然之子,你可以永远保持向上的初心……” 她忽而长叹:“而我,不过是天道推动此劫数的一只手罢了。” “狡辩。” “……” 勾光一眼也不愿看她了,他闭上眼,而后转身走出火绻殿。 在临走前,他突然停下脚步。 “那句话是真的吗?” “什么?” 沉不仙油然生出警惕,只因此刻与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消耗她的精力,她总是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滴水不漏。 “棋子最好的归宿是死亡。” 沉不仙那维持的滴水不漏的情绪还是露出了破绽,她惊愕在当场。 万料不到两百年前的一句话,他记到现在。 “这句话是真心吗?”勾光没有回头,连声音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像云一样。 天上的风吹进殿中,吹响了她祥云环绕的衣摆。 她只是道:“我已封你为太子亚父,你还想如何?” 用更锋利的刀来抵盖另一刀,真是最下下策。 像一把冰冷之极的刀侵入他心脏。勾光点点头,似乎终于得到了回应,本以为自己的心已不会再因她的伤害而有丝毫波动。 原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他始终无法像她一般铁石心肠。 可恨他之前竟然还妄想过,水长东所做的一切也许并非她所授意。如今听她那些冷漠的语言,是自己多想了。 罢了,既然早已下定决心情断义绝,何必再自寻苦恼。 勾光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沉不仙那双冷酷的眼睛才有了一丝波动。 勾光走后,一副轮椅驶进了殿中,水长东坐在红木轮椅上:“身为您的国师,我应该提醒您:如果不解决自然之子,您的大道便无法完成。” “闭嘴!”沉不仙此刻心烦气躁,厌烦他的嘴脸。 “臣说此话绝不掺杂私心,天底下能阻止七界归一,仅有自然之心能做到。当年太光神宗用自然之心塑造出自然之子,唯独留下一小块,落在地上生长为菩提根,这菩提根本就是为自然之子挡万神劫。” 沉不仙终于冷静下来:“你是说,菩提根会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