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口,丫鬟扶着她下轿,跟着她走到寺庙中。
听见池榆的脚步声,晏泽宁问道:
“今天一早你去哪儿了,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丫鬟喜气洋洋地替池榆回答:
“恭喜内兄,今日可是七姨娘大好的日子,晚间就要与我们老爷结成良缘。”
晏泽宁垂下眼帘,“你们老爷?”
丫鬟傲然道:“我们老爷姓朱,可是这茂城内最大的药材商人,您在这茂城一打听,就会知道我们老爷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阔气人物。”
“朱……”晏泽宁轻声重复。
池榆发现晏泽宁脸色不对,便让丫鬟把人参放下出去了。
丫鬟出去后,晏泽宁诘问池榆。
“你那天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池榆刚想解释,便被晏泽宁截住话,他笑着说:
“其实池姑娘不必这样瞒着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池姑娘明着跟在下说,在下知情识趣,不会误了池姑娘的前程。池姑娘又何必瞒我到今日,怕在下舍不得池姑娘,会用些手段,坏了池姑娘的好事吗?”
这明明是好事,不用他逃开,她自己就走了。在他身上什么都得不到,她早该走了,等到今日,也算她仁至义尽,可是……心脏为什么难受。
“师尊。”池榆赶紧走到晏泽宁跟前,“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你听我给你讲——”
晏泽宁听到池榆身上环佩作响,披肩的拖地声,还有她身上的脂粉香,他想象中池榆的脸渐渐与停春阁内陷入情玉女子的脸重合,怒气勃然而生。
“讲什么?没有什么可讲的。池姑娘长了一副好皮相,若没有金银珠宝相配,岂不可惜。池姑娘江湖流浪已久,吃了些苦头,想嫁与富贵人家,享用些福气,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
晏泽宁面色阴鸷,“就是不知道池姑娘为什么会自甘下贱为妾,自己甘愿作为玩物,任人□□,以后不知会跟了一人,还是跟了千人。”
晏泽宁笑了,“其实在下很好奇,你把自己卖了多少,千锭银子,还是万锭金子,不会还不如这些吧。晏家就算买一个兴奴,也有一箱东珠。”
池榆嘴唇颤抖。
“怎么了,池姑娘,不说话了吗?不连买一个兴奴的价格都不如吧。真可怜。”
“若池姑娘实在觉得这次的价格不太好,在下大可给你指一跳路,到晏家去,凭池姑娘的姿色,可能会做我父亲的——”
“啪——”
池榆狠狠扇了晏泽宁一巴掌,打得他头歪在一边。
晏泽宁冷笑着,说:“恼羞成怒了。”
池榆蹲下身,把人参放到晏泽宁手中,“你不是想知道我卖了多少吗?”
“就你手上的这些,还有前段时间你喝的那些。没有其他的了。”
晏泽宁笑着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师尊,你觉得给人当妾是一件很羞辱的事。”
“但我当时却是觉得挺开心的,因为我有机会救你了。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着,你还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
“因为我们不知道要相处多久,所以我们要相互扶持。跟你的性命想比,与人为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不在乎你脑子想得那些‘贞洁、体面’之类的东西。”
池榆把盲剑放到晏泽宁手中,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来,一滴滴打在晏泽宁手背上。
“师尊,我们相处的日子可能就在这里结束了。”
“你不要把盲剑丢了,下一次,也许不会有人给你送回来了。”
池榆说完,抹掉眼泪离开了寺庙。
徒留晏泽宁还在怔忪着。
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疼?
她说几句话你心里就这么疼了。
她万一说的是骗你的。
池榆她好慕名利、不遵礼法、贪财忘义、是一个卑鄙、下见、银荡的见人。
是一个任人玩弄、万人唾弃、自大自私的表子。
对,还要想一想,他得用全天下最恶毒、恶心的话加诸在池榆身上。
他要把这些话贴到池榆脸上,让她受万人唾弃。
去诽谤她……不是的,她确实是这样的。
她还有脸叫他师尊,多可笑。
她以为用一些人参救了他的命就可以骑在他头上了吗?
她算是什么东西?
她池榆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任何东西都不朝他要?凭什么自以为是给他这些东西,凭什么要他欠她的。
什么相互扶持?什么感情?
她要什么?
她要逼着他给她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什么东西都不要?
你用你做的事情来跟我换东西啊!地位、名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