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在前面狂欢,塞宴后方大片青草上空无一人,宝春迎着风冲了过去。 倒下的瞬间有种放纵的自由,身下的草塌陷下去,软软的,被压得乱糟糟。 胤禛踱步跟着,心也慢了下来,风吹草低见牛羊。 “躺下来多舒服……”宝春醉眼朦胧,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像什么样子。” 胤禛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没有任何阻碍地与大地接触,还有些不习惯。 这个时节草长的肥却意外的柔软,风吹过来,带起一片沙沙声,远处的喧闹像隔了一个世界。 酒劲升涌,宝春分不清身处何地,旁边的人又是谁,迷迷糊糊开始哼起了流行歌曲。 轻柔的调子飘过来,是他从未听过的怪异旋律,“你唱的什么?” 宝春碰了碰唇瓣像是回了,胤禛没听清,凑过去仔细分辨,领口突然袭来的力量带着他向下坠去,彻底躺了下来。 陷进去的瞬间他忍不住思绪放空,草叶蹭过指尖有种细微的疼痛感。 塞上的夜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碗口大的星子高高低低,像要砸下来一样。 宝春彻底迷糊了,开始胡说八道。 说她想坐飞机,想登上万丈高楼看高速上的拥挤繁华,想念电影院的爆米花…… 她说的磕磕绊绊,吐字发音都不清晰,胤禛嗤笑,“你这是真醉了,若能在天上飞,此处便是仙境了。” 宝春微昂起酡红的脸颊,对着他摇头晃脑,像是不太乐意。 “你别不信啊……我…我跟你说哦……我的世界比这破地方好多了。” 她打了个酒嗝,看他像看土鳖似的。 “你知道什么是天猫精灵吗?喊一声灯就全亮了,唔……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灯,连灯都不知道……呜呜呜…你居然连灯都不知道……” 重复到最后竟抽噎了起来,仿佛他不认识电灯是天大的事,她委屈极了。 “怎么还哭了?” 胤禛蹙眉,难得拿出了点耐心,“什么灯我不知道?” 他问的理所当然,点燃了宝春压在心底的情绪。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所有的焦灼、憋闷、战战兢兢像是找到了出口,再也憋不住,争先恐后地向外涌。 她踉跄着站起来,望过来的眼湿漉漉的,哭腔破碎在了风里。 “你要是知道灯,就不会心安理得看别人跪了。” 黑夜释放了束缚,酒精麻醉了理智,宝春越说越不像话。 “你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胤禛眯了眯眼,看向她的眼神匪夷所思。 可在宝春意识中,四爷还是团模糊的重影呢,她怕什么? “皇子就了不起啊……去了我们那……呵…也不见得活的过一天…还不是得去讨饭…” 风忽然停了。 宝春抖了抖,周围忽然凉飕飕的。 胤禛甩袖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身后恼人的嘟囔声越来越远。 方才还晃眼的星辰,这会儿也黯淡了下去。 喝了点酒就失态至此,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能说得出口? 他脚下生风,疾走的步伐被什么绊了下,猛地停下,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 半晌,还是回了头。 宝春跌坐在原地,被遗弃在了大片碧绿色的荒芜中,她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胤禛返回去拉她的胳膊,手上的劲重了点,弄疼了她。 宝春瘪了瘪嘴。 “不许哭。” 他凶她,真把她唬住了。 身体腾空了一瞬,整个人被一把打横抱起,怀抱透着冷香,很好闻,宝春迷迷糊糊在他衣襟上蹭了蹭,不动了。 她比想象中轻盈,瘦瘦的抱起来毫不费力。 抱个奴才走一路还是头一遭,胤禛心里不是滋味,总觉着怪怪的。 帐篷外静悄悄的,一点脚步声就很明显,几个巡逻侍卫警惕起来,然后就见四贝勒抱着个人路过。 还没看清怀里的人长什么样,彩色的帘子就放了下来,隔绝了视线。 帐篷里没点灯,黑漆漆的,胤禛随手将人丢上榻,喊了声苏培盛也无人回应。 火折子放在梨花条案的抽屉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