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叫她的名字,压迫感太强,宝春冷汗都下来了。 可既然还有机会,总不能眼睁睁见夏蝶就这么没了。 “奴才也是为爷着想,夏蝶的未婚夫婿是戴铎,有她在,戴铎绝无背主之心,若夏大人死夏蝶也跟着去了,对爷没半分用处啊。”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胤禛冷哼,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没用的便不必留着,干脆杀了。” 听到这话,宝春松了口气。 她站了起来,怯生生地上去勾住他袖子,他没动,她就晃了下。 “奴才如此不敬,爷都不忍杀奴才,更何况服侍您多年的夏蝶。” “你也知自己不敬?”胤禛转身就往前走去。 他往左她就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胤禛推她,她干脆抱着他的大腿,仰着脸,笑的一脸明媚。 “行了,”胤禛不耐烦地看天,不知从哪掏出一块腰牌丢给她,“让她拿着去刑部大牢,找一个叫王以恒的,人等在那两日了。” “两日?”宝春意外,“您早决定帮她了?” “夏岩允是个好官,她既是忠臣之后,我自不会为难,”顿了顿,他看过来,“倒是你,为何如此帮她说话?” 宝春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大概是她胸大屁股大,招人稀罕吧。” 然后一溜烟儿跑远了。 四爷对着她的背影反应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晚,苏培盛照例烧着书房的手稿免得外流,意外看见了四个大字:缊袍不耻。 说一个人出身微寒,却心性高贵。 苏培盛好奇,主子爷这是在夸谁呢? … 福晋进府之前,后院的女人从不用去正院请安,自然没有固定的请安时间。 后面的人姗姗来迟,前面的人乱糟糟说小话,早没了肃穆的氛围。 一大早福晋就不顺心。 好在交账本时,大嬷嬷未逾距半点,一股脑儿把所有账目都给了她。 问题是她刚进府不久,人还没认全呢,哪里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福晋看了一上午册子,除了头疼没别的,又巴巴跑去请大嬷嬷回来。 “主子肯用老奴,那老奴就当仁不让了。”交库房钥匙时,大嬷嬷只交了一把。 福晋有求于人,也没说什么。 等大嬷嬷出去了,汪嬷嬷递过来点卯的册子,出了个注意。 “主子,是时候给底下的人紧紧皮了。” 册子上全是大嬷嬷凌厉的字迹,哪个院的太监婢女迟到几回,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嬷嬷习惯十日一小记,一月一大记,到了月末罚人打板子。 今日刚好是月末。 趁着外面天色没黑透,福晋唤了所有的下人聚在一起观刑。 七八条长凳摆在前院,领罚的人趴上去,一边挨打,嘴里还要报数,喊声凄惨。 周围人听着都揪心。 以往也在院子里执刑,可围观的人都是看热闹的,如今不想看也得让你看,胆子小的快吓晕过去了。 大嬷嬷心有不忍。 这个月赶上福晋大婚,底下人忙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难免就起得迟了。 本来没想罚他们,可福晋存了立威的心,她哪敢硬顶着来? 打也不分开了打。 虽说太监已非男身,和婢女们躺在一处挨板子还是难看,以后让人家怎么有脸做人? 所有人聚在一处,飞奔向大门的宝春和夏蝶就显得突兀,被汪嬷嬷逮到了。 “你们哪个院子的?为何不来听训?” 夏蝶急得不行。 宝春扯了扯她的袖子,回头时脸上堆起了笑。 “奴才们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咱们爷交代了差事,正赶着出去呢。” 具体是什么她可不敢说。 事关夏大人生死,也关乎四爷的清誉,露出来一点半点都别想活了。 福晋认出了夏蝶,心中不喜,前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便是她。 印象中她也在受罚名单之列。 “大嬷嬷,册子上写着夏蝶迟了三次,为何不必受罚?” 大嬷嬷解释:“老奴想着,这孩子身上有伤,别再出了人命。” “嬷嬷错了,”福晋拢了下袖口,挺享受众人畏惧的眼神,“若她身上有伤就可不罚,那要规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