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宰相之家一门双姝才名,但如今年深日久,加上皇家刻意的回避,已经少有人知道我们是孪生姐妹……”于氏夫人轻声一叹: “我才是长姊于若,替我被赵渤那逆贼杀害的,是你的亲小姨,于蘅。” 刘崓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自家娘亲口中这名字便是被废赐死的太宗朝瑞王,似乎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但还是紧紧挨着自家娘亲,安安静静地听着。 “当年,先皇巡幸江南,查察长江水患治理,太子奉旨监国,谁知瑞王联合他母家外戚之力,制造巫蛊案,构陷太子,殿下一边要抵挡统领禁军的贵妃家势力,一边还要稳定京师形势,他也曾上书送到江南请先皇明察,怎奈山高路远,京师又被叛军把控,十封书信都传不到一封,最终还是被逼得……”于氏夫人说到这里,一时伤心难过,不知该怎么说。 太宗朝宣怀太子被瑞王构陷围困杀害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案,刘崓这么多年作为朝臣,虽然对细节知道的不甚清楚,但也大略听过,可没想到零星入耳的宫廷秘辛,居然是自己……爹娘的事情,她看出娘亲不愿回忆那段伤心往事,便开口试图掀过去: “那娘亲你是怎么……幸免于难的?”他犹豫着问了句,以刘崓对自家娘亲的了解,他笃定她绝不会拉亲妹子替死,也不可能抛下结发夫妻,只见于氏凄然一笑: “当初我劝殿下早作抉择,亲自南下向陛下解释,他却总是笑我大惊小怪,我当时只道他是大意轻敌,后来到了雍州,听了你父亲说起才明白,当时应该是京师中有人里通远国,远国大军陈兵边境,若殿下离开京师,远国必然乘虚叩关,到时候群龙无首,京师里的奸细若是作乱,京师危而雍州危,殿下只能选择困守京师,抵御乱党,他盼着陛下早些返京拨乱反正,在宫内却还在哄我,说乱党不足为惧,当时我刚刚怀上你一月未到,因为怕提早庆贺惊了胎神,除了殿下和你外祖母还有你小姨,我谁也没告诉,乱事起时,你外祖一直在努力帮殿下稳住京师形势,你外祖母就常让你小姨入宫陪伴我……”说着说着,于氏夫人落下一滴泪来,刘崓赶快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泪: “娘亲,咱不说了,儿子知道了……” 于氏却是凄然一笑,抬手抚上他脸颊:“你让娘说完吧,这么多年了,除了你父亲常会安慰我几句,你素馨姑姑能听我说说,再没人能听为娘的这些心事了……” 刘崓也是眼眶发麻,赶快点点头:“好,娘亲您说,儿子听着。” 于氏夫人抬手抚了抚自家儿子的鬓发,一叹又道:“赵渤那恶贼逼宫当日,你小姨也恰在宫内陪我,那时我服了安神的药睡下了,浑然不知外间恶贼已经逼入东宫,殿下带着东宫僚属抵御,你小姨不放心,跑去殿前偷看情形,却看到他未婚夫婿崔长史在阵前为了护殿下被赵渤恶贼带来的禁军杀害,你小姨一时悲痛欲绝,却并未哭喊,而是回到后殿,跟你素馨姑姑商量,认为此番很难抵挡,若赵渤攻入东宫,必定会杀害殿下和我,即便我逃出去,也难逃乱党搜捕,所以他们定下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她这么一说,刘崓就明白了:“所以,是小姨替娘亲……” “对,”于氏凄然一笑:“这些,都是后来你素馨姑姑告诉我的,你小姨让她陪着尚在昏睡的我,乘着她来时坐的车离开了东宫,而她自己则换上太子妃的朝服,端坐在后殿等着……” “所以,史书中说的太子妃于氏端坐春怡殿痛斥逆贼,列下十大罪状,引得逆贼僚属动容的传闻,其实是我小姨……” 于氏眼带泪痕,却是笑了:“是啊,你小姨从小就比我擅言辞,点评朝政常常被你外祖夸赞,她那一番话,是为了我,为了殿下,为了崔长史,也是为了整个京师和大梁……” 刘崓抓起于氏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于氏慈爱地轻抚他发顶,沉了沉才开口: “后来,我回到家,才知道东宫中的惨剧,赵渤那恶贼弑兄犯上,你小姨也替我殁在乱兵之下,我当时已无生志,只想尽速相随殿下于九泉,可你外祖母却打醒了我,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哭着说的那番话,她告诉我,她的一个闺女替我死了,我若再不保重便是不孝,殿下一代贤明,只留下你这么一丝血胤,我却丝毫不顾,便是不忠,你还没来得及降生看看这个世界,我就要拉着你同赴黄泉,就是不仁,亲人牺牲自己换来的生机却要白费掉,更是不智,说我是个废物不配当于家女儿……”她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心疼地刘崓一把将娘亲搂在怀里: “我外祖母定是想让娘亲活下来才这么说的……您别哭了……” 于是把头枕在自家儿子肩膀,平复了一会儿,长叹颔首: “正如你所说,你外祖母用心良苦,我也打起精神来活着,但以相府当时被赵渤严密监视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安稳生下你,恰在此时,你父亲平定了雍州兵燹,携捷报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