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听得懂她这话中的漏洞,于是冷冷一笑:“律法无错,但盛时行我问你,你凭什么手持水酒站在此处?你是面前这人犯的什么人?五服之亲?血亲?姻亲?!” 这条律令本是盛时行最后的退步,她明白自己并非这三种身份,她只是再也找不到能拖延时间的办法罢了,她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哪怕胡搅蛮缠,拖得一时,就能多一线生机。 看着面前之人狂妄笑意渐起,随之缓缓扬起的是他捏着死签的手,死签落地之时,便是鬼头刀落地之刻,盛时行不能再等,一边迅速后退往刑台那边走,一边指着平道梓高喝:“平郎中既尊此圣祖恩旨,便尊到底,我与长宁侯正在议亲,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一言既出,满场哗然,盛时行反正也说了,索性豁出去,几步登上刑台,一边的刽子手也看傻眼了,盛时行一梗脖子:“烦劳让让。” 刽子手也没见过这个架势,看监斩官不说话,便从善如流往后稍了稍,盛时行此时身心俱疲,最后的杀手锏出手,反倒豁出去了,索性跪坐在刘崓面前,打开食盒: “啧,怎么都是点心,九娘真会买……” 她顶着刘崓震惊的目光,拈起一块栗蓉糕递过去:“乖,张嘴。” 她此时心情昏乱里夹着绝望,又觉得自己不能崩溃,不能让刘崓在最后还为自己心疼,便将一个笑意扯的大大的,可亦是不自控地落下两滴泪来。 盛时行被自己气笑了,撂下点心擦了擦脸:“嗐,我想起来了,你不爱吃甜的。”她这么说着,倒了一杯酒,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慢慢举到刘崓面前,眨了眨眼睛,便见他对着自己一笑,低头叼起杯沿,一仰头一饮而尽,又将酒杯甩在一边摔了个粉碎: “盛嗣音,你喂我一口断头酒,下辈子可就是我的人了,哪怕我投生成阿猫阿狗,你也得管饭。” 盛时行被他逗笑了,心中却是酸楚愤懑难抑: “刘步云,这是开这种玩笑的场合吗?!” 此时的平道梓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从监斩台上跳了下来,一路噔噔噔走到盛时行二人身边:“盛时行,你可是真不愧刑克亲夫名声在外啊,这都行吗?!” 不知为何,盛时行看他那样子只觉得滑稽,又感觉很痛快,刚想揶揄几句再拖延一下时间,却见平道梓目光忽然躲闪开,脸色亦是发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盛时行缓缓转过头,正看到刘崓垂下眼帘,她就知道,他刚刚又拿眼杀人了。 平道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冷哼一声:“我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斗气……”他话音未落,便听长街尽头隐隐传来“刀下留人”之声。 盛时行心一松,一把拽住刘崓:“成了,救你的圣旨来了。” 刘崓还在愣神,一旁的平道梓却冷笑一声,挑衅看着盛时行:“什么圣旨,本官可没听见。”他这么说着,轻巧将死签掷在地上,盛时行转头瞪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心思——法场改判,已死不究。 她慌乱转身,看到刽子手已经依令将刘崓背后插着的:“斩”字牌抽出扔在了地上,雪亮的鬼头刀扬起,眼看就要落地,盛时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跃起就窜到了刘崓背上,死死护着他的脖颈:“圣旨已下,刀下留人,你敢落刀就把本官砍了吧!” 刘崓见状大惊,怎奈被浸了桐油的麻绳五花大绑还上着镣铐,侥是力大无穷也站不起来,只能大吼一声:“你给我下去,不要命了吗?!” 盛时行却是不说也不动,就死死搂着他肩膀,护着他脖颈。 刽子手刀砍到半途生生收住,心说今儿可是把上捯八辈祖上当刽子手没见过的都见识了,可他一介凡吏,怎敢伤害朝廷命官,鬼头刀就这么举着,不敢收也不敢落。 平道梓扔出死签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此时已经走出去十几步,回头看到这一幕,险些气背过去,抬手指着旁边兵丁许久才挤出一句:“把她给我拉开!” 兵丁们一拥而上要来抓盛时行,忽有数骑奔驰而来,惊得围观百姓纷纷避让。 平道梓看为首之人身上的青素衣忠靖冠,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转圜,赶快小步驱近,为首的皇帝贴身宦官下了马,展开一张黄绫圣旨,顿时刑台上的,监斩台上的和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倒,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内宦高亢尖利的声音响彻周遭方圆: “上谕,敕封长宁侯、雍宁关都统刘崓一案确有冤屈,免死收押,着御史台御史盛时行勘断案情,三法司择日重审。” 众人尚在愣忡间,只听盛时行轻咳一声,高呼万岁:“臣,盛时行,领旨谢恩!” 说完这句,她迅速走下刑台,在外人看来十分得体地接了圣旨再谢圣恩,可她自己知道,当下的自己仿佛精魂都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