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曾数次得刘都统援手甚至相救,下官位卑言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翻覆间生灭也不会造成威胁的人物,他选择帮我,不是因为看重我,而是看重下官身为御史,是朝廷派出的监察官员,而下官如今也是一样,并非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公义和社稷。” 太子心中怅然,抬手将她虚扶起:“盛时行,你敢说你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盛时行抬头,双目平和如水:“下官不敢,因为下官也是有心的,有血有肉的人,下官的确视刘步云为友,但太子殿下定明白我绝非以私废公之人。” 太子无奈一叹:“盛时行,你应该明白,本宫要为你周全,必得给圣人一个说法。” 盛时行垂眸颔首,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下官明白,盛时行愿以项上人头为保,若查不出案情究竟,或查明的确为刘都统所为,我愿陪斩。” 太子本意是想让她立个军令状不要迁延日久,却没料到盛时行出言如此之狠,当下一惊:“你个盛时行,你还说不是私心?你可知京官私交边将是什么罪名。” 盛时行此时也豁出去了:“下官不是私交,是光明正大地交,是为朝廷保护边关大将,我问心无愧。” 太子无奈,也有点生气:“你行……气煞本宫,但凡换个人现在就将你下狱了!” 盛时行赶快躬身:“但现在下官面前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凡人,是国之储君,圣明之人。” 太子一挥手:“行了,不必阿谀奉承,就依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殿下既允准再勘此案,还望能周全刘崓的安危。” “这个不用你废话,没事可以走了。” “下官要问问那位死里逃生的官员,案件的具体情况,另外,还想再去……天牢一趟,问问口供。” 太子点点头应了她审案之求,又冷笑:“你不是本事大得很?自己想办法进去。” 盛时行明白,太子这就是默许了,赶快见好就收,再三拜过后恭恭敬敬退出了东宫。 她离开后不久,太子妃带了宫婢端着些粥点来到书房,遣退众人亲自盛了一碗粥奉给太子:“殿下,臣妾新学了一道翡翠鲜虾粥,最是清补,你试试?” 赵钧接过粥碗,顺势将太子妃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阿妩陪我一会儿,这个盛时行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太子妃明白他眼下心情十分矛盾,便乖乖坐着,接过粥碗吹凉了慢慢喂他吃:“盛御史直言诤谏,皆因殿下虚怀纳谏,她还是忠于社稷的,就是性子真的直,倒是有趣得紧。” 太子瞥了她一眼,总算是见了笑意:“既然阿妩也对她赞不绝口,那看来是真的好,不过这个刘家也是有趣,老的小的,一个两个都被人家灌了迷魂汤,我看盛时行为长宁侯求情也不都是她自己说得那样冠冕堂皇,只不过她还算懂得什么叫公私分明罢了……父皇也是,明明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节制打压边关节度使,可轮到刘家头上,却又舍不得了,这几日叫我到福宁宫,来来回回就是念叨着‘冤杀了他的儿子,伯衡该恨上我了……’,嗐。” 太子将自家父皇仁慈又啰嗦的样子学了个十成九,逗得太子妃忍俊不禁:“代国公曾是父皇的伴读,情谊深厚,他老人家当然会不忍心……就如同殿下你也不忍心责罚盛御史一样。” 太子心里舒畅了些,又思忖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代国公对父皇的忠心,虽然也有刘家家风的缘故,但更多是源自他们少年时的情分,但我跟刘嵩他们二人可就没有了……此番盛时行若能成功为刘崓翻案自然是好,但即使那样……对刘家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提醒,各地节度使都有子嗣在京,偏生他家特别。” 太子妃看太子又露出那种筹谋要算计人的表情,却装作听不懂,太子指了指盘子里的芙蓉糕,示意自己要吃,太子妃赶快一笑夹了给他。 “就算刘崓二十六了不能按到国子监里,也总还有别的办法……”太子忽然一笑: “说不定将来,他还能为我做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