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琰虽然没有用肘后备急方这个听来更像是随手可得医书的名字,但备急方的备急二字,已不难让华佗看出乔琰想要将其推广开来的野心。 光是将书放在乐平书院或者是州府中存档,肯定达不成她想要实现的目的。 当然,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也就代表着他对乔琰提出的建议是同意了。 闻听此言,乔琰心中舒了一口气。 靠着胡椒这种新鲜玩意,不能保证能将华佗长久留在此地,但著书立说可以。 著书期间他总也得诊疗和带弟子,以便扩展病例,这样一来,并州的核心医疗能力就有保障了。 有了华佗在,她也可以适当地将吴普工作的重点往军事救急的方向转移些,还不至于因为给他丢的任务太多而觉得有些内疚。 此外,虽然华佗的外科手术能力是开创先河的存在,但他的内科也并不差,尤其是他在妇科和儿科上的造诣,等他确认长期留在此地,乔琰就有的可以挖掘了。 至于华佗这个如何推广的问题,乔琰回道:“以乐平侯纸的质量,要进行记载抄录不难,而后先以一乡一亭一里的长官各自手持一份,在必要的时候便于查询,我会让人将其列入并州政务考核的项目中,由假佐从事监管。” 这个操作方式,以她并州牧的身份不难分派下去,对于华佗来说,也是一颗定心丸。 而在她送华佗去找吴普这个弟子会合的时候,乔琰想了想,又道:“说来还有一事,想同元化先生商量。” 华佗笑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何我那弟子会想请我来救急了。” 乔琰这真是将压榨劳动力发挥到极致了。 备急方这本预设的医书要想完工,已是个极其可观的工程,可她倒好,还能在这个时候想出些别的事情。 但一听乔琰所说之事,在医道上向来谨慎的华佗不由端正了面色。 乔琰问道:“元化先生应当听说过虏疮?” 华佗颔首,“此病发作之时头面起疱疹,随后遍及全身,由红转白,触之即破,纵然不死,也会在皮肤上留下紫黑疮癜,期年方愈,我在中原行医之时曾见过。敢问君侯麾下可是有人得了此病,需尽快与人隔绝才是。”① “那倒不是。”乔琰回道。 虏疮就是天花。 这病症在汉光武帝时期因南阳交战,从胡兵中产生的,故而被命名为虏疮。 她继续说道:“我此番让人行于丝路,除了带回胡麻之外,还在贵霜听说了一件特别的情况,说是有一户人家的牛得了这种虏疮,传染给了养牛的人,但病症远比寻常的虏疮要轻。在痊愈后恰逢此地有虏疮扩散,唯独此人并未被感染,我想请元化先生如有空闲,也能研究一下此事。” 医疗病症的症状和名称,在如今经常没有明确的划定,大范围的传染疾病,就统称为大疫。 但大疫也是分很多种的,包括瘟疫、痢疾、麻风等等。所以中平年间的那一次大疫,乔琰只能用笼统的方式来防治。 这种情况直到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才有所改变,出现了明确对天花、钩体病、黄疸性肝炎等病症的记载,而这些其实也极有可能出现在大疫中。 其他的东西乔琰束手无策,天花倒是还记得牛痘这东西。 不过术业有专攻,还是交给华佗来折腾吧。 她能做的,也就是仗着自己有人在丝路上往来,消息获取的渠道并不只是局限在中原之内,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来上一出瞎编乱造。 反正也没人能对她的“听闻”之说打假。 就算被人揭穿了,造福于民生的产物已经出现,谁又敢说这不是善意的谎言呢? 华佗当即答应了下来,声称会对此事上心研究。 将其安顿下来后,乔琰这才转道去了山中坞堡,去见一见养在此地的信鸽。 被豢养在笼中的鸽子当然不是白鸽,而是体型偏小的银灰色鸽子,只有脚是白色的。 驯养在并州半年多的时间,这些鸽子也都认此地的窝了,哪怕乔琰这个陌生人忽然出现给它们喂食,也没让这些鸽子生出什么怕生的情绪。 乔琰收回了散播饲料的手,目光逡巡过这些鸽笼,对着戏志才和陆苑说道:“上次从扬州和兖州安然送回来的消息,已经证明了飞鸽送信的优越性,差不多也可以扩大规模去养了。” “不过这样一来,各地的鸽子需要做好对应的标记,破解信鸽传信的密码,也只能掌握在心腹的手里。” “这件事,我想交给志才先生来做。” 华佗已到,又有这几年里对戏志才饮酒的限制,加上额外的食补,这点附加的工作量对戏志才来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