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无波的面容让人很难评判出她话中的假,可奇怪的是,毛玠有一种直觉,她所说的话确实有可能是的。 确如她所说,兖州当前的要务是让归附到曹操麾下的各郡,尽快在他这位簿曹从事和屯田校尉枣祗的统筹下,进一步拓展军屯的范围。 为尽快实现田地耕作的规范化,应当走去繁简的路子,而不是给自己自找麻烦。 他听得乔琰继续说道:“至于后者……我有提议,不道毛从事能不能替曹兖州做出这决断。” “制作棉衣的麻布布料若是由你们兖州送来,我们可以按照一石米一件棉衣的数额返回来。” “若是由我们直接出品,是石米一件棉衣。” 这不是一被乔琰随便提出的数值。 棉花的亩产在如今的时节远不能跟后世相比,更为确保这头一年的试验品长顺遂,将棉苗移栽的过程中稍微加大一距离,大约在亩产二百斤的样子。 ——这里的斤是现代的斤。 去除棉种后剩余的重量,按照乔琰令人填充棉衣的规格,大约能做出二三百件棉衣。 而按照并州的耕作方式,寻常的黍麦在上郡的亩产约莫在八石。 换句话说,她是能产出八石米的田地,换来制作二百件棉衣的棉花。 可算棉花的本是不能这么算的。 比起棉花的精耕细作,在种植小麦黍米等作上要相粗糙一,这其中增加不少人工的消耗。 棉花收获之后的脱籽捶打同样消耗人工。 此外有一大头,是在制作棉衣时候所的布料。 算的是麻布也价格不低。 按照布衣一百多钱的本计算,双层得接近四百钱。 这是在并州目前的粮价下将近八石米的价格! 得再算上一人工和丝线的消耗,这样说来,一件棉衣石米已是格外优渥的价格。 一亩地换来三百石以上粮食的净收入,比起原本的不到石来说,这是何等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在谈论这笔意的时候,这位并州牧捏着茶盏的动作看不出任何一点波澜,像是在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谈,饶是毛玠已算老到,也无法想到这其中的暴利。 他也更不会道,在他前来并州之前不久,乔琰将富甲东海的麋氏给收入囊中,这无疑助长她在谈论这笔交易时候的底气。 他心中算一笔麻布产出所需人手和往来运输之的多余支出,朝着乔琰回道:“我们选择后者,最迟半月,我会在回返兖州与府君商议后,将作为交易的粮食送到。不乔侯这头可能多匀出三千件棉衣?” 冬日已快到。 他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该当庆幸的是,乔琰给出的价格虽相当于兖州内的千钱,比起毛玠看到的棉衣所展现出的防寒效果,是超所值。 若来确保士卒在越冬中尽数保全下来,必能起到不小的作。 可惜兖州并不像是并州这般阔气,在眼下至多拿出三万石的粮食送到此地作为交易。 毛玠被乔琰的手下送出会客之处的时候,忍不住叹口气。 能匀出三千件棉衣都不动眉头的并州牧,现如今到底积攒多少家底呢? 怎么好像凉州之战根本没有她造损伤一般。 多想无益,他得尽快返回兖州,向曹操汇报此地的情况。 ------ 相比起毛玠这等轻易谈妥交易,且觉得他们算不亏的情况,另外一人在此时可要惨多。 田丰带着自己的假份加入并州的户籍,又在制作农具的地方混到一从底层做起的工作。 为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符合士人形象,他甚至专门观察家农户,努力做出一番模仿。 这煞费苦心的乔装,让他错过杨修和阳安长公主前往邺城的消息,也错过袁绍的人潜入并州试图打探他下落的接头行动。 好在功夫不费有心人,他现在在这产办事处安顿下来,等到一月的打工后转正,他能接触到更多和并州农事有关的秘密! 是……有跟他同一大通铺的男人,是锲而不舍地他贫瘠的脑瓜,想要学会术算。 田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