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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相惜(1 / 3)

一连多日大雨,程归绎身体不便,只在屋里休息。他性子肃静,时常也把男侍从支出来,喜欢自己独处一室。

沈缓日常便是坐在外屋里配药,除了问诊,也不进去打扰。

两间屋子兼有药柜,外室的占了九成,内屋的大多是医书,有时候为了求证一味药方,她又不得不进入。

程归绎始终面向灵峰安静地坐着,一把锋利长剑被他握在手里,另一只手用一块抹布擦着,剑刃越擦越亮,发出清凛的锐光。

这几日他都是如此,手中是剑,眼中是灵峰。

沈缓不止一次立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一道道清晰锐利的棱线,时时想象它刺入身体时是何等的裂痛。

她再次移开目光,自若走到一旁去寻书。身后剑声一响,程归绎又收剑回鞘,抬眸看来。

二人相视一眼,互相点头以礼,沈缓便转身步出屋外。

天气在多日大雨之后就接连放晴,洗净尘埃后,灵峰的形影难得露出全貌,如同一道屏障矗立在伏灵山庄的南侧。

程归绎将目光收回,帘幔大开,目中又落入那道熟稔配药的身影。

几天下来,她话不多,但处处细致周到,虽满目暗淡,却温言有度。

现在看她一副精益求精的配药模样,程归绎的目光微又研判,只觉眼下之人有超乎平常女子的心胸和气定。

他的眼中掠开一道精光,深深再研判下去——

清容看似柔弱,实则英气灼灼;黛眉微蹙,却不受困缚;双眸幽郁,又难以惑乱。

这样的女子,似乎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什么能将她难住。

沈缓勿自起身,又去屋中寻找药籍。

那药籍放在高处,她拿不到,正想着法子,身侧突然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药籍已经交到了她手上。

她微微一笑,转身又出去了。二人共处一室,始终限在某种无法再言的事实中,格外生疏和客套。

这些日子,沈缓一心放在救人上,院中姨娘托付的花草因为连日大雨,大多折了枝,今日得了空挡,她才一一搬进屋来打理。

许多盆栽水量过度几近崩败,但各有花期,并不用多费心思。

最废她心力的,莫过于那盆水姑娘,因最喜水分,已经过度繁密,需要另寻沙土和壁石来分盆栽种。

她在院中寻了半日,才找到一些可替代的东西来。又一个人在院中忙了半日,在一点一枝的手技中,沉重的心事似乎也被慢慢地磨掉了。

当下看着木炭与白花相映成趣,毫不逊色于碧石的意蕴,她不禁大手一拍:“果然可以!”

程归绎听见欢声,从屋内走了出来,目光轻轻从她面上掠过,很快就被一盆妙趣横生的绿栽吸引。

绿栽包罗万象,最奇特的是一排节节起势的花层,从下到上,逐一至七绝顶。每一层中,花骨朵从一到七照应相随,繁密盛美。

他怔怔看着,剑眉半蹙,紧抿的削唇为肃容凝上了多许沉重,声音亦同样沉重,略微有些迟疑地问:“这种栽培是宁州独有的花术?”

沈缓起身将水姑娘放好,见他趣味正浓,笑了笑回:“姨娘常年出去游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你对它很有兴趣?”

陈归绎微又摇头,只将目光从绿栽上移开,负手肃立在廊下,周身清寂冷冷,似乎不容人再打扰。

沈缓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种奇异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他的身上似乎有种天生的清冷,能溶周围实物于其中,令人难以自适。

程归绎神色一敛,似乎什么都已经不放在眼里,转身又步回屋内去。

沈缓忙完一切再进屋中,见他又握剑坐在窗下一遍一遍地擦剑,神思似乎已经凝入其中,并未注意到她冒然进来。

她微一沉吟,片刻后轻声地问:“我能看看它吗?”

程归绎目光清锐,悄然掠向她来,默默对视半响,便将剑柄递了过来。

玄翊剑视为继承人的象征,只传于玄英阁的杰出弟子。她早闻这把剑的威名,此时此刻握剑在手,心中却没了往日的憧憬。

只细细揣摩着那锋利的棱线,心随线走,不禁脱口而出一句话:“玄衣弟子,绝不祭剑。”

程归绎的面色霎然转冷,目中的威严沉沉袭来,一股坚韧的狠劲儿,几乎令人窒息。

他却怒而不发,起身走了出去。

沈缓不知为何要说这句话,却也不愿去追溯,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真正直面这个问题,谁都有自己的坚持。

整整半日,程归绎没有再回来,整座楼阁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肃穆之中,随着夜幕降临,这种氛围越来越重。

沈缓实在觉得压抑,便也离开了院子。

丛林深处,廊上楼阁插入树顶,一片幽暗。她拾级而上,点亮一盏盏灯烛,往最高处去。

在灯火通明下寻目四望,是姨娘未完成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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