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不住干呕起来,这样恶劣的环境,还有这样可恶的大风,虞丘月越想越气,更觉自己凄惨,顿时昏了过去。
碎金院内,寒玉茗坐在屋顶,手里拿着一壶酒,不管令狐柯怎么叫他他都无动于衷。
看月亮,他总是看月亮。
记忆中,自七岁那年后,日子便不真切了。天永远是夜晚,月亮永远不会西沉,河流不会流动,树木也不会生长。
若不是这次逃了出来,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过了几个日日月月。
“都得死。”寒玉茗心中默念。
苦伏找来了窦奚之,接着又把风弄叫来了。
风弄不愧是在宫里呆了许多年的老人了,遇到事情很快冷静下来,问清事情缘由后,让窦奚之照顾好公主,自己第一时间去找寒玉茗了。
“哦?请我?”寒玉茗仍是坐在屋顶,高高俯视着地上的风弄。
“是的,公主一时气极,没能好好与郎君交谈,已然懊恼不已,刚刚更是昏迷过去了。”风弄神情真挚,眼里含着泪水,向寒玉茗屈身行礼,语气诚恳,“还请郎君一定要去看看公主罢。”
寒玉茗的手指微微揉搓着酒壶,勉强应了,懒懒起身跳下屋顶,很不合时宜地道:“你们主子很喜欢魏雅?”
“魏雅一直很感恩公主的知遇之恩。”
“所以他不入庙堂一展才华,跑来公主府沉迷儿女私情?”
风弄哑然:“魏郎君他……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
“呵。”
虞丘月幽幽转醒,见到寒玉茗刚想开口骂他,及时被风弄开口堵住了:“公主,寒郎君十分关心公主,听闻公主昏迷便立刻赶来。”
寒玉茗无言。
风弄扶虞丘月坐起来,又喂她喝了几口窦奚之熬的汤药。这里没有血腥味,虞丘月感觉好了许多:“既然如此,慧能法师之事你作何解释?”
寒玉茗此时想的全是怎么会有如此娇生惯养之人,什么也没经受呢,就沉沉昏死过去。见虞丘月问他,这才把神思收回。
他本是从不可怜旁人的,如今也并不可怜虞丘月,要说唯一可怜过的,恐怕也就只有他的母亲了——一朵被困在雪山的江南的花。
奈何他必须讨好虞丘月,刚刚赌气离去已然是任性,于是乖巧道:“自从上次公主进宫后,便已被人下了邪引。在下调查了那日公主所接触之人,发现有个戏子十分可疑,邪引就是这个戏子所种下的。顺着这个戏子,在下找到了梧桐寺的住持慧能。戏子只是棋子,所以在下直接将慧能打晕扛了来见公主。但这慧能不知修了什么邪法,在路上时突然醒来,与在下打得难舍难分,几次三番想杀在下,那招式分明就是想取在下性命。在下无可奈何,只能把他给杀了,至于邪引,公主不必担心,有在下在,这算不了什么。”
信息过多,虞丘月一下消化不过来。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我被下了邪引却不告诉我,可是又背地里偷偷去调查并一路查到了梧桐寺住持慧能法师身上。这便算了,事情尚未明了就把人家性命取了,未免太过自负。
“幕后指使就一定是慧能法师吗?既然如此,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寒玉茗笑了,明晃晃的嘲笑:“公主难道不明白吗?天下之事,不过一个利字。皇权面前,又有几个人经受得住诱惑?你身为太后之女,深得太后喜爱,难免会有人对你有非分之想。正好,太后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她这个当皇帝的儿子。既然如此,肃王等辈难道就真的只甘心一辈子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吗?”
的确,天下之事,大多不过一个利字。但是寒玉茗只说对了一半,那就是她对太后而言的重要性。其余的,恐怕只是他自己的臆测了。
慧能法师的主家是谁,虞丘月大概知道,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真能如此狠心。
“但是幕后主使还没抓到,现在杀人,岂不是打草惊蛇、自投罗网?”
“谁说慧能是我们杀的了?有证据吗?公主心口的邪引不也还在吗?公主不还是受害者吗?”
虞丘月哑然,要说还是他会说。
“在下去处理尸体了,至于邪引,还请公主不要再管,有在下在,不会有任何意外,在下告退。”
不要再管吗?虞丘月做不到,寒玉茗给她的感觉太荒谬了,她完全相信不了他。
“风弄,去把府内府外都打扫排查一遍,不要让人看出一丝不对,还有,动静小些。”
“是。”风弄领命下去了。
虞丘月还是不放心,她觉得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人来登门拜访了。
慧能法师跟前。
“公子……”令狐柯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冲击,那与他朝夕相处的寒玉茗,平日里不过毒舌几句罢了,怎么现在真的杀人了呢?
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失措。离开吗?还是继续跟在寒玉茗身边呢?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