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潮早已硬生生的将她挤走,帝姝停下脚步,环顾陌生的四周。
帝都临安城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勾栏瓦院,茶楼酒肆,戏台奴馆,席不暇暖,每临佳节,彻夜灯不眠,素有“不夜城”这个夸大虚名。
流连期间,袂云汉雨,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伶姬着长袖间色襦裙,手握酒具亦或持扇,交谈甚欢。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楼阁重重,宝盖雕鞍金络马,兰窗绣柱玉盘龙,酒醉金迷,乱人眼帘。
周琼玉座在二楼观台,她抬着尖尖的下巴睥睨着楼下搭的观台。
一众乐师着暮色对襟,墨绿半襦,素手拨弄琴弦,先一阵轻拢慢捻抹复挑,后有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
而楼下人群热闹,围着观赏台两个昆仑奴相扑,这两个昆仑奴,身高昂藏七尺,体型膀大腰圆,面貌仓髯如戟,速度燕跃鹄踊,几番下来,竟不相上下。
二楼另一间观台,坐了一位宽袖大襟袍子的青年,浓眉如画,轩然霞举,他微眯丹凤眸,扬唇一笑:“皇妹训的昆仑奴倒有几分本事。”
周琼玉:“我瞧皇兄的也不错。”
周琼霄长笑,他摇头:“皇妹言重。”
周琼玉伸出长指,随意拿起酒杯小抿一口,不去应声周琼霄。
只见台下那佩周琼玉一方红绸的昆仑奴与蓝绸昆仑奴斗上几回合后,明眼渐落下风,虚汗直冒,只守不攻。
周琼玉皱眉,捏紧手中瓷杯,酒酿一洒而下,湿了衣裳。
不过半柱香,蓝绸昆仑奴将红绸昆仑奴打败,红绸昆仑奴倒在地上,浑身淤血,久久不能站起。
周琼霄扬了扬手,身边侍卫上前朝下扔下大量碎银,围观众人一哄而上,那蓝绸昆仑奴一掌推开人群,他下手不知轻重,前排人群甚至有直接昏迷过去的,或大吐鲜血。
周琼霄:“你可知这昆仑奴为何如此凶煞,气大无比?”
周琼玉冷着脸没理会他。
周琼霄不甚在意接着道:“我关这昆仑奴三天,不给他吃食,三天后让他同猛兽搏斗,他竟能手撕猛兽,饮其血肉。”
周琼玉:“无趣。”
她站起,扔了瓷杯离去。
侍卫围在其身侧,为之清路开道。
周琼玉漫无目的行走在人群间,她紧皱眉头,心情越发不耐烦。
忽然之间,周琼玉驻足,瞟见灯火阑珊下一位着粉白圆领窄袖胡服的女郎站在雕栏玉彻下的勾栏处朝上望着。
那女郎挥了挥手,瞬间满楼红袖招。
小伶女们笑嘻嘻道:“上来看看嘛。”
女郎弯眉浅笑,害羞的摆了摆手。
其中一位模样可爱的小伶女掐着侬言软语道:“来嘛,天上人间也不过此。”
“谢过诸位姐姐好意,我曾听闻天上月宫之说,感怀仙境缈缈,窈窕仙女,如今这才见识到了真正的仙女。”
众伶女笑作一团。
周琼玉冷眼心想,她可真会甜言蜜语。
她鬼使神差的对身旁的侍卫道:“去,把她给我请过来。”
侍卫依言上前,对那位小女郎说了几句什么。
少女斯抬斯敬,腰封配饰簪星曳月,她不知听到什么,远远投来目光。
周琼玉僵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迎着周琼玉的目光,小女郎缓缓而来,越过人群。
她目光炯炯,直视周琼玉。
“听闻你寻我?”
周琼玉不自然的颔首,她完全不在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便直言胁迫:“我命你同我游玩。”
女郎抬手掩面抿唇轻笑,眸子弯成月牙儿,她道:“咦,好啊。”
周琼玉心道:她生的真好看。
帝姝也没想到将她唤过来的人竟是她上辈子的好友,前来大雍和亲的周朝的娅娅公主周琼玉,今夜实在是太巧了,她无意间走失,竟也能遇见周琼玉,和她相识。
帝姝这样想着,目光炯炯时不时扫向周琼玉一眼。
周琼玉目不斜视,瑕白如玉的脸不知何时沾染了几些绯红,映衬着她一袭红色罗裙。
她们并肩而走,可人潮人涌,女郎便执起周琼玉的手,周琼玉的手骨骼略大,手指纤细修长,摸着是暖意融融。
周琼玉没有挣脱,任由她牵着。
“你唤什么。”
“我名帝姝,姐姐你呢。”
周琼玉:“你可叫我小名娅娅。”
帝姝拉着周琼玉走到一处卖头饰的小摊,摊上摆了各款式簪子,珠钗,步摇,花钿,样式别致琳琅满目。
周琼玉以为她要买簪,但她却拿起了一旁挂着的绸带,帝姝选了一根白绸覆纱的绸带将两人的手绑起。
“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