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俱是一愣怔,想不到海月会反驳。印像中,这种后宅女人不都应该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吗?
洋裙女脸色有青又白,疾言厉色道:[嘴硬有什么用,难道嘴硬能让你在台上不丢脸?]
[姑娘们在说什么呢?]
李氏从点心处走过来,老远就开始喊道。
秦晓雅道:[没什么,在说给大姐报名的事。]
秦晓雅看了眼跟着母亲一起来的几名太太,有几分苦恼道:[只是大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我们正为难呢。]
[这么说你同意了?]
李氏太过惊讶,一句话脱口而出。
这可不像秦海月平日的作风,她不是一向讨厌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氏转头一想,许是这人瞧着今天有大人物在,动了旁的心思?
要真如此,那倒是好事,沈家那事儿就算成了一半。
李氏这么问,后来的几名太太跟打量海月。
海月迎着众人烁烁逼人的目光,不卑不亢,从容点头称是。
[啧,别怪我说话直,你这继女没才艺还敢往上站,也就你们家,]一个太太努努嘴,[要是我,早没地方钻了。]
李氏回过神色,笑道:[晓雅也报了名,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既要去,我也不能拦着,一双筷子总不能有长有短。]
[要我说你对这个继女也太好了,她要上天,你也给她摘?]
这方太太是出了名的鲁莽性子,用她的话说就是直肠子,有什么就直话直说,旁人要是怪她,那就是旁人小心眼了。
李氏摇头笑笑,那笑容似是十分为难。
李氏是海月的继母,原本她是秦家的佣人,海月的母亲死后不到一年,李氏就成了秦家女主人。那时她和秦老爷生的女儿秦晓雅,已经十二岁了。
她们母子也不是为了什么为国做贡献才报的名。李氏知道这场义演会,整个平城的达官显贵都会参加,报着结交的心思,硬着头皮报了义演。否者以秦家如今的地位,她们连门槛都进不来。
其实若非秦晓雅坚持,李氏是相当反对让秦海月上台的。尤其是看到海月那张祸水似的脸,她实在不希望见到关雪兰的女儿出风头。
海月生的美,从小就是朵稀世罕见的娇花,长大后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偏还生了一灿若星辰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总能叫人情不自禁被吸引进去。即使来之前,李氏故意叫她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礼服,也难掩其光芒。
如果不是秦老爷死前,把海月护得密不透风,这张脸被外人看到,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事。
方太太嘴一撇,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式的口吻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表现,别给你母亲丢脸。]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这脸是丢定了。
[我们家的事,不劳方太太费心,]海月温和一笑,[有时间您还是多关心关心您儿子,听说被抓进巡捕房五日还没放出来呢。]
方太太脸上登时又涨又红,眼看就要发作,海月偏在这时继续补充道:[晚辈年纪轻,说话直,方太太不会小心眼怪我吧?]
一句话把方太太堵得严严实实。
大概是海月温柔的外表给了她们一种好欺负的错觉,见海月反将回来,在场众人莫不诧异。
上一世海月确实不会计较,但重活一世,海月总算想通了,跟一群没体面的人,留什么体面?
几位太太闹得没意思,总归是她秦家的事,她们跟着掺和什么?没得还做了人家的剃头的刀子。
太太们说着便告辞,任李氏怎么挽留也没用。
李氏讪讪,也准备拉秦晓雅回去,忽然余光一闪,看见一人快步从大厅走出来。
她眼光尖,一眼就认出那是兵役司司长。
先前娘家侄女嫁给了一个司长家公子,结果大嫂在她面前好一通拿腔拿调地炫耀,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李氏想这里,暗中撇撇嘴,一边冲秦晓雅挤挤眼,趁陈司长往自己这边走,半拖半拽地把秦晓雅拉过去。
[呀,这不是陈司长吗?我说怎么一下子蓬荜生辉了呢。]
李氏堆着笑,半开玩笑地冲陈司长打招呼,私底下推了秦晓雅一把,让她向陈司长问好。
陈司长巴望着前头,闻言,侧头注意到俩打扮得一身靓丽的母女。
[你们是?]
[陈司长贵人多忘事,在伍司长家的婚宴上我们还一起用过餐呢。]
就是侄女那场婚宴,他们见过,就不知道陈司长有没有印象了。
李氏这么一说,陈司长隐约有些印象。
东八街,做药材生意的秦家。
听说自秦老爷子死后,秦家就一落千丈了。
这种倒霉运人家,还是越少沾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