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凝睫,少年看着她,唇角慢慢扬起一个隐秘的弧度。
“喂,干嘛,又没让你打了。”
江恬举着伞,小声:“雨太大了。”
少年看着她:“淋死我算了。”
江恬:“……”
陆念拿过她举着的伞。他比她高一个头多,不用举伞,轻而易举地握着就遮住两人。
“去哪里?”
江恬:“美术大厦。”
美术大厦离公交站还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江恬与他同伞并行。伞面遮盖的范围不大,江恬不得不贴着他。
少年身上的荷尔蒙气息侵略性很强。
江恬攥着衣角。
雨水打在伞面。密集的雨打声。
两人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登上大厦前的楼梯,来到大门前。
陆念抖落伞面的雨水,把它认真折好后递给她。
江恬接过雨伞小声地道谢,转身朝这年熟悉的店铺走。
少年站在原地目睹她走进玻璃旋转门后,看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等挑选好要买的耗材是一刻钟后。结完账江恬背着书包从店内走出来,看到他还在。雨夜茫茫像起了一场大雾,大厦内透出的光线与雾气相触,光雾中少年倚在玻璃旋转门旁的大理石墙上,握着一罐啤酒在喝。
察觉到有人出门,握着啤酒陆念看向她。
江恬收回眼神,走到大门口前的正中间等出租。
雨有点大,她还是决定打车。
握着啤酒罐陆念看着她,又看向她左手边三四米的不锈钢垃圾桶。
下一秒,他仰头一口气喝光啤酒,踢起空锡罐。
江恬闻声轻瞥。
少年还戴着卫衣兜帽,两手都插在裤袋中,他微微低头,长腿灵活,像运足球一样踢着锡罐,不让它落上地面。
边踢他边向这里靠近。
运着空罐陆念看她一眼。
江恬收回眼神,看向茫茫夜雨。
当声音来到左后方的时候,江恬没忍住,还是瞥过去。
少年离垃圾桶还有两米。
他斜着飞出去一脚。
没有命中。
锡罐撞在入口边缘,滚落在地。
江恬下意识笑了一声。
她僵住。
陆念也僵一下。下一瞬,少年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捡起锡罐投进垃圾桶,他走到她身边,远眺前方夜色:“站这里干嘛?”
因为刚才那声笑,江恬有点怕他生气。
拎着雨伞她小声说:“等出租。”
陆念:“我也等出租。”
“嗯。”江恬低声。
“家在哪里啊?”少年目视远方,似乎不经意问。
这一秒有亮着空车牌的出租出现,江恬没回答,撑起雨伞走过去,坐进的士。
的士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陆念久久地凝望那个方向。
……
七点左右的士停在梅苑新村大门口,江恬付款下车。
雨点小了不少,她撑开伞走进单元门,上了五楼,用钥匙开门。
江家在五楼。
推开门她居然看到继姐郝佳。
郝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听着电视一边叠衣服。
郝佳的头发很长,染成夸张的紫色,上边炸起两侧垂下。郝佳的斜留海也很长,快要遮住眼睛,是这一年很流行的非主流杀马特造型。她的眼影也厚,睫毛涂成苍蝇腿,嘴唇上有三颗唇钉。
听见开门声郝佳看过来一眼。
见到江恬,她顿了顿,放下二郎腿继续叠衣服,没有说话。
江恬望着姐姐,因为她的突然回来颇感意外。
紧接着因为想起上辈子的事,她的眼睛有点湿润。
因为姐姐是小太妹,上辈子江恬很不喜欢她,郝佳出事引发爸爸脑梗偏瘫后江恬更讨厌她。爸爸死后江恬几乎和这个继姐没有联系,除去中间继母出事死于凶杀案,江恬回来参加过一次葬礼。
那么多年,江恬也一直认为姐姐讨厌自己。
后来郝佳也出意外身死。她是从工厂下夜班后,走在路上被毒驾的司机撞死的,死相惨烈。处理郝佳丧事的朋友寄来遗物中的一本日记本,江恬读了日记,才知道姐姐其实一直很喜欢自己。
姐姐不怎么和她说话,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招她的厌。
从那本泛黄的日记中,江恬也得知当年被程家赶出门后重回高中读书,那个资助她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也是姐姐。
郝佳的葬礼江恬没能去,那时她早被程玉珠吸得五感衰退,双腿无力,需要靠轮椅出行。
这年姐姐的形象很吓人,但重来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