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没动,我等着她跟我说“那我先走了”之类的结束语。
“还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放缓着语气,声音有点低。
我转过头等着她继续说,只见她的脸泛着红,透出几分窘迫。
“上次,值日的那件事,我……我很对不起。”她道,“我……我那天家里的确是有事,我真的和老H请了假。”
“算了。”我道,“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忘了。”
“总之,还是我做得不对。”她艰难地说着,“对不起。”
她话音落下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她有点颤抖的尾音。
五楼的声控灯又熄灭了,黑暗又一次笼罩开来,她也许在无声地哭,我没看她,心里有一种杂陈之感。
“都过去了,不提了。”我的声音在黑暗中激起了流波。
“其实——”此刻她好像压制住了内心的起伏,只是声音还有几分压抑的凝噎感,“其实很多时候我还是羡慕你的。”她开了口。
“我?”我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可羡慕的。”
她停顿了半晌,似乎是下定决心才准备说出口一样,“你很果敢,不像我这么懦弱。”
她的话在我的心里激起了波澜,可能是比波澜还要强烈的惊涛。
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从没想过在她的眼里我还有这样一面,但是这果敢和懦弱的分际,又在何处呢?
人人心里都有不愿为他人所知的阴暗,还有恨不得放大几倍给别人看的光明,这其中潜藏着的、滋生着的、交织着的无数微不可察的果敢和懦弱,往往都不是泾渭分明。正如吕清濛看到了我的果敢,但她却不知道我这暴露的果敢之下有多少阴暗的愤怒,多少卑微的怯懦,而她向我坦诚她的内心的懦弱,在我看来未尝不是另一种果敢。
我自顾自地笑了,笑得没有任何指向,也许这世间的事,原本就是这样难以一锤定音,远远比试卷上那些分明的是非对错复杂,也更让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