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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入窍(2 / 3)

他微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我和你一样,都不够彻底。”

我不明白他的话,但有一点可能他说得对,至少对我来说,我是不够彻底的,所以我是矛盾的,但我和他的区别就在于,他作为这个等级之中的优势者,他的一切离经叛道的思绪,甚至作为,都可以被原谅,他总还是有退路的,而我,这个始终都陷在低谷中的人,从来都无路可退。

他的话到这儿没再说下去,他走了。

我一人在走廊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

我回到活动室的时候,发现大家正簇拥在一处,我一看,簇拥的中心正站着语文老师,仍是那张亲和的面孔,笑着同大家说着话。

“同学们,你们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能把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来,大家一定要不畏辛苦,争取在这最后取得好成绩。”

一番言辞,与高考奋战鼓舞口号的语法出奇地一致。

我默默凑到外围,没说话,语文老师却隔着众人一眼看到了我,她迅速打量了我一下,神色透着讶异,随后她朝我笑道:“蒋云臻真是大变样啊。”

我勉强一笑,没接她的话,她又道:“加油吧,让老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我在心里一声冷笑,但随即我意外发现身旁还有一双眼睛投向了我。

是刘终朝,他给了我一个温和的眼神。

一阵寒暄鼓舞之后,语文老师终于踩着高跟鞋哒哒地笑着走了,我却感到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学生会的一个小妹妹进来提醒,我们下一个上场,这漫长的一天终于快捱到头了。

我们几个人此时正在与舞台一幕之隔的后台等候着上场。

身处这黑漆漆的一处逼仄空间,能分明听到前方舞台上的人清晰无比地口吐着台词,还有走动奔跑的脚步落在舞台台面上的咚咚声,仿佛咫尺之隔的台下那些万众瞩目的肃静气息都扑面而来。这时候,我们几个人好像都能感受到彼此屏气凝神的气息。

只有一盏刺目却照明范围促狭的老旧白炽灯悬在头顶,直直地照在我们身上,我看到孙文凯和李远的脸色比平日苍白很多,看得出他们很紧张。他们平时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到这种正经场合,没想到他们居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有点好笑,有点荒唐。

前方一声报幕后,只听台下一片如潮掌声,大家上场了。

我在幕布后面听见李远和吕清濛熟悉的声音开启了第一幕,吕清濛的台词娴熟,一切都照常,不知李远是太紧张了,还是他的气质太容易给人带来喜感,台下不时传来笑声。

这一方高度凝聚了所有人的精神的舞台,倒让此时的我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仪式感,尽管从前,我从来都不屑一顾地认为这些仪式无不是矫揉造作。我竟觉得,这一次的仪式,有着充盈到饱和的真实内容,它凝结了无数细微真切的情绪、动机、冲突、甚至毁灭,仿佛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在此以如此庄严又崇高的形式拉开帷幕。

我倚在一处破旧的木箱前,灯光恰照了我的半边脸,刺得我眼睛睁不开,我只得低下头,不由双臂交叉,静静地站着。

在我身旁半步之遥的刘终朝看着我的一只脚抵在那个破木箱前,他轻声开了口:“你累了?”

我笑着摇头道:“我总罚站习惯了。”

他一声苦笑,似乎又格外认真地审视了一下我,这破败的灯光下,他又道了一句:“你现在真像繁漪。”

我看向他,“那你呢,你是周萍吗?”

我不知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没等他回答,我被提醒该上场了。

可能他即便回答了,无论他说是与不是,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这一切总是那么矛盾,人人心里都有挣扎,幸运的是,我们惺惺相惜,他能参透我的挣扎,也能接纳我的困苦,可悲的是,他也只能以悲悯的心看着我在徒劳中无路可走。

他是周萍,他让我在寂寥汪洋中看到他这个不系之舟,他给了我难得的慰藉,让我有了推心置腹的契机,但他终究不是周萍,因为他没有周萍那种矛盾的彷徨,如果可以,他仍然可以做一个游刃有余的人,他可以。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反倒凸显了我进退不得的困境,我也不是繁漪,我做不到她破釜沉舟式的毁灭,我除了心里有一把趋于毁灭的熊熊之火,灵魂却始终在漂零。

舞台上炽热的灯光,高度凝重的紧张感和肃穆感,突然给了我一种浓烈的激越和兴奋,它似乎在不断促使我,让我把心底最深处的困惑和彷徨交给这个舞台。

我好像在扮演一个角色,但我越来越觉得,我正在演我自己。

是我自己,一个怀疑、愤怒、不甘、阴鸷、无助而趋于毁灭的自己。

“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都烧个干净,当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冻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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