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疾苦,而当局者才能看清世道艰难之下,百姓是如何如履薄冰的。
孟渝道:“乡中械斗因流民反抗,可我有一事不解,这些流民最初为何要将土地卖给世家大族?就算世家大族有心强买,长陵律法在上,他们岂敢如此?”
孟湘湘合上手中的书卷,道:“去年降了雪灾,农民收成本就不好,为了今年能支撑下去只能卖给世家大族,世家借机压价,逼迫他们贱卖土地。”
“长姐说的是。”
孟渝正正身子,道:“先生说‘若使民力好,何愁国步忧’,我已经安抚流民,做好赈灾防护,在城中救济贫农,尽可能让他们维持生计,不再贱卖自己的土地。”
孟湘湘道:“这不是办法,那些门阀如果想要敛财,有没有天灾,他们都会做。只要这些门阀想要,他们总能找到机会逼迫那些小农卖出去,这些人权势滔天,平民百姓怎么跟他们争?观今日长陵蛀虫四起,这才是危害民生的根本。”
实则许多门阀并非是官吏,官吏亦是不屑于与小农争夺田产。往往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与官员勾结,形成一层保护伞去欺压百姓。三年前花浊王氏便是个例子,借王佟联姻攀附怡王,官商勾结,危害一方,妥妥的封建□□势力。
读书改变命运,孟湘湘明白这一点,但仅凭侯府的运转,想要构造出人人有书可念的生活,还是杯水车薪。
孟渝道:“不过这些门阀会雇佣贫农,届时大规模的耕织之下,长陵会有一比不错的税收。”
“阿渝,那些门阀不会安心纳税的。”
蛀虫一日不除,到最终土地兼并危害的是整个长陵,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平民,无一人幸免。
话题还要继续辩下去,夫人却拍拍手打断,“论政同书院夫子论去,孟湘湘,身居内苑不要对男人的事指指点点。”
孟湘湘只得闭口不言。
夫人继续道:“马上就是花朝节,怡王传信花朝后才返都,眼下战事也停了,今年的花朝大典得办的喜庆些。侯爷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渝恭顺回道:“回母亲,花朝节庆的灯与木兰都已经准备好,夜里的烟火也备好,只等节庆当日邀王爷登楼放灯即可。”
“放灯时候要小心明火。”
“是,孟渝会安排人照看。”
夫人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继续问:“选的哪个楼?”
“姹紫嫣红楼。那是城里最顶尖的,不会失延北的体面。”
“登楼礼单呢?”
孟渝从案上摸出个小册子,正信在一旁接过呈给夫人。夫人扫一眼,眉头微蹙。
孟渝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夫人合上册子,平静道:“这次典仪,孟湘湘不必去了。”
往年典仪都是孟湘湘与孟渝一同操办,她必要登楼放灯的,今年无端把自己划掉,孟湘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夫人说出口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孟湘湘也只能听命。
夫人却又添一句,“孟湘湘,那夜你安生待在府里,不得出府。”
“夫人,是湘湘昨夜献舞出了差错吗?”
平白无故在节日当晚被禁足,孟湘湘有些怨怼。
夫人道:“你不用紧张,只是如今情况,不希望你抛头露面罢了。”
“是……”
“一念亭的迎春开的好,那夜你可以去看看。”
前言不搭后语,孟湘湘觉出蹊跷,夫人却再也不多言。
在夫人那用过早饭,孟满满被留下绣花,孟湘湘便同孟渝一道出了屋。
恰好路过一念亭,孟湘湘看着将开的迎春,沉思默想。孟渝仍在想土地兼并一事,在她耳边叨叨,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长姐?”
“诶。”
孟湘湘回过神,才见孟渝责怪地望着她。
孟渝道:“我在想,豪强霸占土地是不是真的无解。难不成穷苦之人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孟湘湘叹口气,揽过他肩膀。
他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人民可以当家作主,再也没有所谓的豪强,百姓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平等是火种,是希望,亦是未来。
她十分喜欢孟渝,不仅是这孩子早熟,更是因为他虽未得孟宏汝言传身教,身上却有孟宏汝的影子。他能将自己与爵位剥离开,看到这世间的疾苦,由此身居高位怜惜贫民。
他能成为庇护一方的延成侯,或许比孟宏汝更有才干。也正因此,孟湘湘不希望他这株鲜嫩绿苗,一点点长歪斜,融入这个残酷的时代。
孟湘湘收起温柔的神情,正色道:“阿渝,长姐问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这是孟湘湘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孟渝心里开始不安,“长姐为什么这么问,孟渝从未欺瞒过长姐。”
孟湘湘扫一眼他身后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