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虽然被温茶护在身后,但经此一战也受了不少伤,刚刚心里一直紧张着温茶的安危,如今稍一放松,身上各处的疼痛立刻传到四肢百骸,手放在哪里都是疼。
方知涯见状又让江昊去请大夫来。
温梨实在不好意思,说道:“麻烦方公子了。”
想着只不过两面之缘就拜托人家与那些歹人为敌,解救温茶,自己受伤还要劳烦人家给看,着实不好意思。她身上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脖子上挂的那个宝葫芦,又看人家衣料华贵,虽然人在外面,但吃穿用度全是上等,自然不会稀罕她这些东西。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想起一个万能公式,“方公子今日肯救我弟弟性命,来日我们兄弟二人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恩情。”说罢,丝毫不带犹豫的跪了下去。
她说的慷慨激昂,方知涯感念他们兄弟情深,想不到温梨确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当初的疑虑又打消几分,匆忙把她扶起来,说道:“我与温公子一见如故,若能帮上你,方某自当尽力。”
两人这厢说话的功夫,六子已经隐匿于街市口,寻找那名商贩的蛛丝马迹,他观察周围环境,确定那里根本没有温梨所说的卖糖葫芦的,他装作买东西的人,向附近商贩打听了一下情况,发现那日除了温梨之外,无人在意那个人。
由此看来那人确实是在那里等着温梨,免费给温茶糖葫芦一是为了验证一下温梨是否有别的居心,而是为了确认车上的人是否就是温茶,在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之后,销声匿迹,后来的那段时间应该都是在计划如何活捉温茶。
听阿昊哥说温茶功夫了得,说不定还真是为了他这身功夫呢。若是温茶能为主子爷所用,以后涉嫌犯难又有何惧呢?
六子这样想,戴上帽子,往人群中走,不一会儿消失在人海。
眼下所有线索全断,温梨茶饭不思,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温茶满身的伤痕,护她在身后的手,筷子上正在往下滴的血,以及临行前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方知涯饭后端了碗清粥,看到温梨坐在案牍前独自泪垂,说起来她明明不想哭的,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见方知涯过来,顺手抹掉眼泪,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说道:“方公子。”
温梨是方知涯见过的男子中最爱哭的一个,借着跳动的烛火,能看到她的眼眶依旧泛着红。他把那碗粥递给她,说道:“你身上有伤,怎么着也得吃点东西,别到时候温茶没找到,你却先病倒了。”
方知涯不会安慰人,只能把事实陈述清楚。他的印象中,温梨也算是个有头脑的人,断不会连这些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是如今深陷沉痛,无法思考,须得旁人点拨一二。如今他做到了点拨,想不想的明白,要看温梨自己了。
温梨只是略一沉思,便端起碗筷,方知涯欣慰的点点头。
几口喝完粥之后,温梨抬头:“还有吗?”
方知涯笑了一下,朝门口说道:“阿昊。”
下一秒门就开了,阿昊端着几盘小菜和一碗米饭进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温公子,请。”
温梨带着疑惑佩服地看着方知涯,觉得此人确实有点东西,不说背景,但就今天能够临危不乱,此刻能一针见血的把事情说清楚,让她听话,还能预测她接下来的行为,此人如果能成为朋友,将来必定对自己反追杀大业大有益处。
这个大腿不抱是不行了。
“你今晚就歇在此处,这里能保证你的安全。”方知涯临走前说道。
温梨点点头,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不会傻到在没有确定那些人是谁的情况下,就想着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她见过太多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盲目的觉得自己能成大事,最后成了拖后腿最严重的人,搞不好还会害了别人性命。
睡是睡不着的,从前被追杀,温梨可以安慰自己在玩密室逃脱,今天那种场面,是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她无法说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她无法从那场噩梦中醒来。
夜色深沉,四周安静下来,能够给她更好的环境让她思考,温茶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