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嚎丧,我还没死。”他微睁开眼,轻声说道。
“吓死我了。”她长舒一口气,幸好他还醒着,情况不算太糟。
突然他蹙起眉尽全力利落地把箭尾折断,大致与伤口平行,过程难免拉扯到,痛得呲哈一声。
“替我包扎伤口。”接着他有气无力地要求道。
她恍然大悟,只顾求救他人差点忘记自救。然后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行动。
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出声提醒:“撕我衣角。”
她立刻扯过大力撕成布条,绕过肩膀,直视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格外着急,反而变得笨手笨脚。
“缠过去,别抖。”他斜视着手把手作示范。
她强迫自己镇静,随后独立完成包扎。
重新赶路后,他观察到她的手掌一路死命拽着缰绳,恐怕已深刻勒痕,于是指尖轻触她的手背:“小伤,好好骑,和之前一样。”
肌肤触及的刹那,好似仙人施法溅些甘露便滴入贫瘠干旱的麦田内,瞬间荡起圈圈涟漪,她的手背松了些。
他很好,即便身上有伤,也不忘安慰他人。
行至路口,她又犯了难,不知去向,之前自己只管跟着他,哪里记过路。
“往左走。”他强打起精神看了眼,轻轻吐出。
很快到了住处,梅棠微抬眼,眸底的毡房模糊又聚焦,几番折腾终于撑不住阖了眼。
毡房内,皇帝闻声急匆匆赶来,坐在榻前忙询问:“太医,棠儿伤势如何?”
“回陛下,三皇子性命无碍,臣已取出箭头,只是失血过多晕厥了,服下药方,静养时日即可。”
“那就好,”皇帝的表情松快些,又问起站在旁边的她:“燕冰荔,棠儿是怎么受得伤?”
“回陛下,三皇子和民女一同狩猎,匿于树上被贼人偷袭。”
“岂有此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谋害皇子……”
皇帝正勃然大怒,此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陛下,臣在三皇子受伤附近找到一枚白玉玉佩。”说着忙双手献上。
皇帝接过看了眼大吃一惊:“这……这是大皇子的贴身玉佩啊。”接着痛心疾首地吩咐道:“刘公公,传大皇子前来。”
大皇子赶来心中隐隐不安,面上却尽力保持平静:“父皇,找儿臣前来有何要事?”看了眼榻上故作惊讶,“皇弟怎么受伤了?”
皇帝冷眸一盯,沉声道:“怕是要问你,棠儿受伤正是拜你所赐。”
“父皇明察,儿臣冤枉!”他立马高喊着跪在地上俯身不起。
“那你的贴身玉佩怎么出现在棠儿被害处,难不成未卜先知!”皇帝严声亮出玉佩,接着扔在他面前。
他拿起玉佩细细查看,又下意识一摸胸前,果真不见了,顿时慌了神。
愣了会,他终于想出托辞辩驳道:“父皇不能凭一枚玉佩就贸然定儿臣的罪,一定是儿臣哪天打猎时不小心遗失的。”
皇帝细想有理,不可武断行事,一时竟无语凝噎,陷入纠结。
双方僵持不下,榻上的梅棠有了动静,声若蚊蝇道:“父皇……”有些听不清。
闻声皇帝立马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并轻轻唤道:“棠儿说。”
听见他一字一句地吐出:“是大皇子害得孩儿。”
当时他已看见是大皇子偷袭,明明有机会躲避,仍选择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上钩。他知道必须尽快做了断,否则日后暗中使绊子、耍心机的事永远不能停止,哪天百密一疏之时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顿感怒血攻心,一脚踢翻跪着的大皇子:“逆子!棠儿说亲眼看见是你动手,你竟然妄想蒙骗朕!”
大皇子见大局已成,不多作言语。
其实他跟踪多日,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前些天已经失手不能再失败,恐夜长梦多,唯有今日遇到梅棠上树顾着狩猎聊天,机会千载难逢,虽有风险仍选择搏一把,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皇帝步履沉重地回到榻前,阖上眼,深思片刻开口道:“大皇子多次残害手足,理应囚禁于宗人府,又念其自幼心性纯良,许受人蛊惑,故开恩封为睦郡王,移居宫外,无诏不得入。”
表面看似他毫发无伤,实则不然,皇子封为郡王其实是侧面宣布他已身为人臣无权参与夺嫡。
“父皇……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啊,你自小最疼儿臣,上次武试哪怕是陷害儿臣也不曾怨,知道您偏疼儿臣罚得轻些,可他只是个没有母族庇护的废物,使点肮脏手段才得以崭露头角父皇为何百般护着他?”听到惩罚他大惊失色地跪求,然后抬眸看向他,眼神透出倔强。
“带下去。”皇帝冷冷地吩咐,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此刻,他仿佛才看清自己敬爱的父亲骨子里如此冷血无情,对待他如同陌生人一般。然后他脑海里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