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进自己裙子的口袋,那里只剩下那把钥匙。
身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教室门。每一间教室的牌子都写着“初三一班”。
走过空旷到死寂的走廊,尽头处就是通往上一层的楼梯。我疲惫地迈动着脚步,尽管除了破破烂烂的掌心之外身上没有更多的伤口,但长裙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外套也多了好些扯开的口子。
浑身上下沾着的血都快结成一层茧,好在那些附着其上本会腐蚀身体令人失去行动能力的诅咒并不能耐我何。
和幻境伴生的诅咒,术式自然也离不开幻境。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一间间屋子去攻破,就这么战斗着坚持了多久。它这脑残幻境的攻破条件有些像“是男人就上一百层”爬塔闯关游戏。
必须不停歇地开门、战斗、获得下个房间的准入条件,而后继续。这条长长的走廊打完,还得上楼梯打下一层,一层一层无穷无尽的模样。
不然就把你锁在幻境里困死——如果在某一层的停留时间过长,直接给你踹下去从零打起。
快要恶心吐了,每一次开门还总会随机抓我的几位老朋友出来表演一些刺激我神经的校园霸凌情景剧,好多我都麻木到忘记了的事情还要我重新回忆一遍。
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有路上积攒的怒气槽快突破天际。如果不是依旧理智,我最痛快的解决方式莫过于立刻解开心锁,用近乎无穷的咒力把这个幻境直接给淹了,搞规则约束是吧?我给你冲爆。
可它一点不担心我会暴力通关,因为我清楚,这么庞大的环境地图,百分之百是和现实中的教学楼重合的。
就像我们在教室门口时,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一切都是正常的,它的幻境是叠加在现实空间里的一种作弊状态。
它可以选择随时解除术式,把我从幻境踢回到现实,那样的话整个学院都会在心锁解开的瞬间夷为平地。
这是我攻略的最后一层,已经不清楚花了多长时间,斩下多少剑,看见过多少次各种各样的老同学的脸骤然扭曲膨胀、整个人化作畸形的诅咒。
倒霉的菱川葵好像在它的剧本里变成了我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老是被拎出来花式出演人质,而后在我就要将其解救的前一秒被原地化做诅咒。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菱川葵多少次……哦,说到这个桥段那还有新子一华。她被套上各种buff来来回回出现在走廊里充当游走boss,我要干掉她之前诅咒总是突然把她变回人类时的模样,逼着我把刀捅进那个苍白女孩的胸口。
这种非人类的精神肉丨体双重折磨到马上通关打到最后一层塔顶的现在,我已经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把一切都看做是在打游戏了。
奶奶也被拎出来当跑龙套的酱油,动不动就在眼前闪现一下,在这里待久了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自己是在幻视还是幻境里确实出现了那些东西。
当我爬上最后一层楼梯,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个人时,我都快无语地凝出泪剑自刎了。
扭头向走廊里的是白发苍瞳的五条悟,他没有带墨镜,身上穿着的也不是高专校服,而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他笑眯眯地对我招了招手,一手插着裤兜,精致的脸上毫无遮挡的双眸神采奕奕。
提气,屏息,我已经在不间断的挥刀中练就了一份真本事。
当泪水瞬时凝固成夺目之光,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当它成刃的一霎那就已经斩出,快到如电光微耀。
只在手中停留了一瞬的刀在斩击的动作后便化作了泪。正能量强横地撕碎了脆弱如泥偶的肉躯,鲜血四溅和血肉骨骼噼里啪啦乱掉的声音响彻耳畔。
没有回头看被做得逼真到让人这辈子都会做连环噩梦的尸体,我继续往前走。
依次砍瓜切菜般过了下面几关——夏油杰、家入硝子、七海建人、灰原雄、夜蛾正道、神明爱理,还有我的科任老师们以及辅助监督,最后连只是跑了个堂的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都给拉来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是强大。
这是什么奇怪的杀友证道环节啊!老子不需要啊!就算今天幻境里砍死我这辈子爱的深切甘愿为之牺牲的重要之人八百遍,我也不会黑化的啊……
这个诅咒乐意费这么大周章来和我对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能够变成现在这样——从一个无差别发动自己伴生的幻境、甚至分辨不了术师非术师、遇见术师就等于直接暴毙的四级小诅咒,变成如今环境机制足够逼疯特级术师的特级诅咒,都是我的咒力造就的。
“……”
明明说好了不去喂养不被杰的咒灵操术控制着的咒灵,但我食言了。
我怎么总是在当骗子?我对他撒的谎还算少吗,为什么偏偏连这么重要的承诺也要我失言?
渐渐的,我就有些疲惫了。
颤抖的手捏着小小的金属钥匙,我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