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抓他,却见那个冷漠的高大男子走上了台阶,郎卫依旧站在原地值守。
殿门打开,吕不韦和齐身灰头土脸出来,显然与祁瑶的交谈很不愉快。
傅溪见怪不怪,在祁瑶这里吃闭门羹的人,络绎不绝。祁瑶其人,对于吃穿用度吹毛求疵,单宫装,已经让织室众人改了好几回。
夏日已至,宫人们的夏装却还未定下,她急着将新制的宫装交与祁瑶过目,大步拾阶而上,目不斜视,未曾多看吕不韦一眼,兀自入内。
郑国在阶下远远望见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这一路行来,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目中无人,视吕相如无物。
吕不韦摆好姿态,等着傅溪行礼,却被她直接无视,他吹胡子瞪眼一挥衣袖,提着衣摆,气冲冲走下台阶。
郑国慌忙拉住齐身的衣袖,指着被关上的殿门:“这人……?”
“此人……不说也罢!”齐身摆手,什么都不想提,他快步追上吕相的脚步,“嫪易无礼至极,迟早被太后厌弃,到时相邦若想处置他,易如反掌。”
“老夫倒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郑国紧跟在后面,默默无言,不敢去凑霉头。
但有人却没有这种眼力见。
几人行至中途,一郎卫挡在面色不愉的吕不韦面前,拱手行礼:“吕相,多谢您举荐在下入宫当职,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
齐身一听这声音,巧了,是老熟人李斯。
前脚嫪易目中无人惹怒吕相,后脚李斯上赶着给吕相添堵,真不愧是狐朋狗友。
吕不韦当日只是效仿毛遂自荐,随手指了那个最先站起来的舍人入宫,连李斯的姓名都未记住,更加认不出这个人。
“滚开!”他丢了面子,正心烦意乱,哪还顾得上礼贤下士,大骂一声,带着郑国与幸灾乐祸的齐身离去。
被骂了一顿的李斯,缓缓直起腰,望着几人的背影出神。
郎卫大哥等到三人消失,才敢上前安慰李斯:“吕相受王上敬重,不能得罪。今日之事,你别放心上。”
李斯摇头,脸上哪有半点颓废,他语气轻松,带着笑意反驳:“我看未必。”
若秦王真心敬重吕相,怎会舍得让他负气出宫?
*
韩姬找上门时,王贲正在指导傅溪三人写字。
祁瑶和嬴翮坐内室饮茶,对于傅溪混在小孩堆里蹭课的无赖行为,见怪不怪。
“阿琦今日有进步。”王贲柔声赞许,拿了一块案上的糕点,奖励给阿琦。
他又给了眼巴巴盯着他的康康一块糕点,温和劝告:“康康还要继续努力。”
同一样东西,由王贲奖励的,味道就是会甜一些。
二人同王贲道谢,牵着手欢快跑到内室。
今日的讲课到此为止,王贲正要收拾桌案,却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他扭头,见傅溪冷着脸坐在原地,不由小心措辞:“嫪先生,是有疑问吗?”
“没有。”傅溪语气平静,眼神却暗含谴责。
王贲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糕点上,没有反应过来。
嫪先生难道是馋糕点?
这……怎么可能呢?
奈何傅溪眼神的压迫感太强,他试探性将装好糕点的盘子,放在她的案上:“嫪先生,请用。”
傅溪面上不显,咬了一口糕点,嘱咐王贲:“下次别忘了。”
身后两个女人先是捂嘴忍笑,不一会便肆意笑出声来。不管是傅溪和小孩子攀比,还是要求王贲奖励她糕点,都让人忍俊不禁。
傅溪可不管二人的嘲笑声,同样是学生,同样完成了课业,这奖励是她应得的。
王贲也笑弯了一双月牙眼,好脾气应道:“是我疏忽了,下次定当谨记。”
“嫪先生,可在家?”院外响起敲门声,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王贲起身前去开门,傅溪咬了一口糕点,跟在他身后。心中纳闷,她在战国人生地不熟的,哪会有人特意上门找她?
韩姬站在门外,一眼望见王贲身后,吃着糕点的高大男子,神情激动:“嫪先生,可找到您了。”
“你是?”傅溪疑惑。
韩姬娇嗔道:“大人还真是无情,不过数月未见,就忘了人家。”
王贲回头,欲言又止,看傅溪的眼神微妙起来。
莫名其妙成了负心汉的傅溪黑了脸,急着辩解,却被呛到:“咳咳……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忘不忘的,她活了三十年,只交往过一个旧情人。
女子原意只是打趣傅溪,待她望见傅溪陌生的眼神,怔了片刻,才道:“先生忘了我,可还记得当初送我的白狐皮?”
白狐皮?
傅溪只送了一个人。
便是吕不韦府中那看上去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