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留意到她不久,我便打听了一番,她在南和县城那般有名,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唐自华的眸中掠过一丝苦涩,“在此之前,我几乎将她视为知己,以为她是哪家的闺中小姐,在得知她便是那个在传闻中风流成性的云家二夫人时,我便心痛不已。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其实并不是……”
话并未说完,顿了一顿后,他才继续道:“若非那些谣言,我其实也是不舍她翻墙来与我私会的。”
所以,在他看来,秦英并非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只是她在外的名声如此,他才会认为若是她要与自己相会,便该主动。
“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这么做?”他徐徐道,“我记得,唐家之前曾得罪过云家,你这么做,可是为了报仇?你租借西平街那个宅子的时候,是否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安捕头未免太过小瞧我了,”唐自华摇头苦笑,道,“之所以要租那个院子,是因为那之前是我姨母的家,而我小时候便经常在那里住。只是后来,我家败落,也连累了小姨一家人,为了避开云家的打击,他们不得已才卖了宅子搬到了外地。”
他厌恶如今的这个破落院子,每个角落都看不顺眼,根本无法在这里安神静气地读书作画,连入睡都难,故而一直想另寻一个住所。只可惜,如今他连养活自己都难,根本无力去买一个新院子。后来,他攒了一些银子,便萌生了租个院子过夜的想法。
他心里还是一直惦念着之前唐家的老宅,只可惜那里如今已经云家的地方,他不能也不敢去,于是,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姨母家的老宅。
在住进去之后,留意到了对面阁楼里的那个女子时,他才知道那里住着云家那个以风流之名传遍南和县城的云家二夫人,当时他还以自己曾怜惜她而心生懊恼。可后来,见她对自己的情意渐渐藏不住,他的确对她萌生了利用之心。
“我想利用她,是希望她能替我在京城搭桥引线,好在那里求得一官半职,并非因着她是云向迎的女人便想以占有她而羞辱他,”唐自华镇定道,“一个云家的女人算什么,我想的是以权势打压云家,如此才算是真的报了仇。”
他想,云家之所以能在南和县无法无天,靠的便是京城的云相国,只要云相国出了事,云家便再会倒塌如山倒,再也翻不了身。
“我知道,云相国如今虽然在朝堂上的势力很大,但他不过是先皇旧臣,当今圣上早就对他的一手遮天颇有不满,为了分他云家的权,一直都在扶持他的对家,而我缺的不过是个机会而已。”谈及朝政,唐自华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想往,“云家不是天,也是会塌的。”
以秦英娘家在京城的权势,若是她愿意,定然能帮他在京城谋一条出路。他相信,只要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定然能在仕途一展心中抱负,迟早有一天,他会让整个云家都跪倒在他的脚下。
许长恒不由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唐自华竟会想得这般长远,听起来甚至有些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可是,他竟果真是这般打算的。
只是,他高估了秦英,她的娘家虽然在京城的确有权有势,可她不过只是一个出嫁的庶女,又远在京城千里之外,又能帮他什么忙。
“没想到唐公子虽然远离朝堂,但对庙堂看得还算通透。”安川的语气中略点惋惜,问他道,“既然你心中有抱负,为何要将未来寄在一个女子身上,而自己却不去争取呢?”
唐自华的双手紧紧攥住,拳头上青筋暴出,愤然道:“你以为我不想去考取功名吗?可有云家挡着,我连南和县的城门都走不出去!每次要科考的时候,云家便会寻我的麻烦,以至我没有一次能顺利考试的,他们还说,若是我胆敢离开南和县一步,便会要了我的性命,我又能如何?去衙门报案吗?衙门能帮我什么?他们为了一副字画便杀人不见血地害了我全家!只怕即便是安捕头亲自将我送出了城门,云家也敢派人去杀了我,他们有的是替罪羊,不是吗?我知道,我一个堂堂男儿竟想要靠着一个女子来求前程,你们定然会以为我可笑又荒唐,可被逼入绝境的人并非你们,你们自然不懂!”
唐自华的确才华横溢,也许正因如此,云家才会阻拦他去科考,免得他将来成为一个麻烦。
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秦氏身上,想寻另一条路来踏入庙堂,却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难道是因为发现秦英并不能帮他,所以他才想与秦英一刀两断的吗?
“我想与她断绝关系,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她。”唐自华无奈地冷笑了一声,“她这个女人,太执着了,明知道与我并无可能,却还要一再纠缠。”
其实,他很快便意识到她并没有能力帮自己在京城某一条出路,甚至她都不能帮自己离开南和县,便有意要与她断绝来往。可不知为何,他竟做不到,而且还如此与她不清不楚地纠缠了半年之久。
之所以会下定决心与她彻底决裂,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