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不住脸就跳脚把丁大勇骂了一顿!而且过分的是,他连死去的丁家父兄姐三人也一并捎带了去。
这丁大勇如何能忍,当即就一拳头打了过去!
那位早被酒肉掏空了身子,哪里是人高马大的丁大勇对手,当即被打得哭爹喊娘,要不是大伙帮忙及时把丁大勇拉开了,这小子最轻也得在医院躺个个把月。
因为丁大勇是先动手的人,再加上那位的背景,厂里的处罚结果很重,据说是差一点就被开除了!多亏厂里不少老人之前跟丁父和苏卫华关系不错,加上有几位厂领导了解丁家的情况,这才勉强保住了丁大勇这份工作。
然而工作虽保住了,可后头的处罚却一点不轻,丁大勇被记大过不算,还被一口气扣掉了六个月的工资!
丁父当年生病,家里已经欠了不少债,如今丁母也是病病殃殃,家里还有丁大勇姐姐留下的一个三岁大的女娃娃,这个家就全靠丁大勇那点工资支撑,没了工资,可想这一家老小怎么活!
丁大勇领了处罚,却不敢回家,生怕身上的伤被丁母发现后追问他原因,所以在路上踟蹰了半天,最后还是来了苏家。
说完了这一番前因后果,他就低下了头,手里敷脸的冰棍也不知不觉放下了。
苏丽珍看着对方那瘦削的双肩,闷不透气的劳动服工装,才陡然醒悟,眼前这个前世里几乎帮忙撑起他们家半边天的师兄,如今也只是个不满十八周岁的少年。
他的眼里同样有着面临生活重压时的迷茫和脆弱。
苏卫华夫妻俩是真心喜欢丁大勇,眼下见他这样,李翠英格外难受,她上前一把搂住丁大勇的肩膀,不住安慰道:“没事,孩子!不怕啊,有师父、师娘在呢!我们给你想办法!”
丁大勇却摇了摇头,抬起胳膊飞快擦了下眼睛,再次抬头时脸上却已经挂起了惯常的笑容。
“不用了,师娘,我自己能行!大不了等过两个月,这事过去了,我再去找领导们求求情,再预支点工资!到时候,他扣他的,我支我的!”
可话虽这样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有那位的姐夫在,这工资未必能支得出来。
苏卫华拧着眉头,知道这一回小徒弟是吃了大亏,这档案一留底,以后评职称、提干可就难了!
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倒是钱这方面,他能帮得上!
夫妻俩便纷纷劝说丁大勇,让他先从自家拿些钱回去应付接下来半年的开销。
奈何丁大勇也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任凭他们说破了嘴,就是摇头不肯答应,只坚持说他自己会想办法,气得苏卫华脑门子生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丽珍忽然开口:“大勇哥,如果现在有一份能保证收入,但是却十分辛苦、而且会被人看不起的工作给你,你愿意做吗?”
丁大勇和苏卫华夫妻俩同时一怔,丁大勇下意识就问了句:“什么工作?”
苏丽珍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摆摊,做小贩!”
这回不等丁大勇开口,一旁的李翠英先急了:“不行啊,珍珍!你大勇哥咋说也是正式工作,可不能辞工跟咱们一样去摆摊啊!”
一听李翠英这么说,丁大勇和苏卫华也微微变了脸色。
尽管摆摊的收益很高,可跟一份正式工作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这一点,即便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苏卫华夫妻俩也依然这么想。
苏丽珍心里喟叹,可所谓的“铁饭碗”真的就能端一辈子吗?
她记得上辈子出国的时候,大多数国企就已经面临库存积压、连年亏损的困境,有些企业甚至需要财政连年贴钱才能维持运转。
这样的单位真的有可能长长久久吗?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的机械厂工人还是个香饽饽,她这会说什么也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
苏丽珍便无奈地解释道:“妈,看你说的!我的意思是大勇哥可以在晚上下班后,利用闲暇时间去摆个小摊子赚点零花钱!”
一听她这么说,三人才松了口气。
苏卫华夫妻俩一想,这干个体要是干得明白,那利润可远比工资还高,让丁大勇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出去摆个小摊子,确实是个好主意。
夫妻俩赶忙征求丁大勇的意见,“大勇,你是咋想的?你就实话告诉我们!你珍珍妹子也是随口一说,咱们一切还是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
这事要说搁在以前,那丁大勇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自打他看见师父一家开始摆摊后,每天也是起早贪晚地忙活,都一样得劳动,这干个体的好像也没啥!
尤其眼下因为他自己不争气,家里眼见要没米下锅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啥可嫌弃的!
于是,他忙不迭点头道:“师父、师娘,我愿意听你们的!”
说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我不知道我能摆摊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