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进了东边大屋。
“大勇哥!”
丁大勇恰好就坐在正对屋门口的椅子上。一照面,苏丽珍就发现他头发凌乱,一身蓝色工装上也沾了不少尘土。
除此外,他嘴角处有一大块淤青肿胀,右边手臂上卷起的衣袖外还有一道起码半尺长、两指宽的深红血印子。
苏卫华和李翠英两口子正一个抱着药箱、一个拿着红药水和棉球要给他擦药。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一身狼狈地跑过来,让师父、师娘操心,丁大勇看见苏丽珍进来,越发不好意思,赶忙从椅子上起来,讷讷地回了声“小师妹”后,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缩着脖子站在那里不动了。
苏卫华看他那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张嘴骂道:“你杵着干啥?赶紧坐下,让你师娘给你上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听话!”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李翠英剜了一眼,“你横啥!就你厉害咋地!”转头又对丁大勇和颜悦色道:“大勇啊,咱不搭理他!让师娘给你擦擦药,你看你胳膊上那大血印子,这得多疼啊!”
丁大勇却还是摇头,“师娘,真不用,这点伤明天就好了!”
苏丽珍大约猜到了他的顾忌,便插口道:“妈,这红药水涂完一大片,大勇哥手臂上还好,脸上的就实在太显眼了!我听我们学校的校医说过,这种新出现的淤青用冰敷一敷效果最好,要不我去买两根冰棍回来试试?”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夫妻俩,这孩子没到下班点就出来了,不回家,却带着伤跑到他们家里,明显是担心自己这样子让他妈担心。
想到丁大嫂那病弱的身子骨,两人心里都叹了口气。
李翠英心疼闺女,马上道:“你刚刚都跑一趟了,还是我去吧!”
苏慧兰想着副食店离得不远,就没跟她争。
于是李翠英把手里的药水、棉球交给苏卫华,让他先帮丁大勇处理胳膊上的伤势,就匆匆去买冰棍了。
苏丽珍也没闲着,拿起家里的脸盆,翻出一条新毛巾,打了水先让丁大勇简单擦洗了一番。
丁大勇看着师父一家三口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特别感动。
本来之前他还有一点担心,怕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会不会让小师妹反感。
虽说小师妹现在不像以前了,每次看见他都会亲切地打招呼、说话,可他总感觉这样的小师妹好像有了更多的心事,也更难以捉摸。她就像在自己周围布下了一层层隔膜,除了师父、师娘,谁都进不去……或者说,可能很多时候连师父师娘也进不去。
丁大勇每次涌起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的小师妹又聪明、又孝顺,他看得出师父一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两人每次一提起女儿,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连他表舅都常说,这一家最能拿事的其实是这个小闺女,别看闺女岁数小,可脑瓜精明,一个能顶得上他丁大勇十个。
对于这点,他虽说多少有那么点不服气,但是他也明白小师妹的心情绝对能左右师父、师娘的想法,所以他不想让小师妹对他反感。
“大勇,到底咋回事!你这孩子咋还不说话了?”
一道焦急的催促声让丁大勇飞快醒过神,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不知不觉走了神。
而苏卫华帮着徒弟处理了伤口、简单擦洗一番后,也终于按捺不住催问他到底跟谁打架,结果丁大勇坐在那儿老半天一言不发,苏卫华以为徒弟这是有意不说,顿时着急起来。
“你这孩子现在主意咋这么大了!你赶紧说,到底跟谁打得架?因为点啥?”
正巧李翠英也买到了冰棍回来,院子里就听见苏卫华大呼小叫,忍不住数落他:“又喊、又喊,你就不能跟孩子好好说?”
苏丽珍把李翠英买回来的冰棍用手绢包好交给丁大勇,让他轻轻敷在嘴角处。
丁大勇看因为自己的缘故,师父都挨了师娘两回训了,赶紧老老实实把他打架的经历和盘托出。
原来自打今年年初苏卫华正式离职后,他的班长职务就由一个关系户直接接任了。
工厂里人际关系复杂,盘根错节,这种事也不算稀奇。可问题是这关系户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机械厂二车间车间主任的小舅子,那是个除了喝酒打牌睡懒觉之外,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主。
自打这位当了领头的班长后,丁大勇这一班十人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这位要么是该签字领料的时候找不着人,要么是瞎指挥导致产品不合格率节节攀升,丁大勇他们的奖金几乎月月被扣。
这周周一的时候,因为这位头一天喝多了酒,一上班就头昏脑涨,导致申报的领料计划出了错,结果就是丁大勇他们这一周的生产任务没完成,七月份的奖金又一次没了。
可明明是这位的错误,这人却贼喊捉贼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丁大勇一时气不过顶了句嘴,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