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英语竞赛安排在四月初，一个穿一件衣服单薄，穿两件又太冷的尴尬天气。
早上两个小时的笔试，下午一个小时的口语，结束后完全有时间出去玩一趟。
下午的太阳比早上烈，周末游乐场里人又多。
唐施把出门时宋辞硬要她穿的外套脱下来搁在手臂上，指尖飞快敲打着键盘回消息。
段宜萱揽着唐施的手臂，抱怨：“唐唐你给谁发消息呢，路都不看。”
约好了考完一起来游乐场的，现在又光看手机，把她冷落在一边。
唐施把手机往一边侧，不让段宜萱看见屏幕，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
“神神秘秘的，”段宜萱嘟囔，“给你那个弟弟啊？”
唐施喃喃：“糟了……”
她刚给孙少杭发了定位，好制造出一个不期而遇。
但全然忘了宋辞说会在考场外等她的话，现在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唐施赶紧下滑看了一遍聊天框，果然有宋辞的信息。
大概半个小时前，他问了一句「还不出来？」
她和段宜萱考完试是从另一个门走的，宋辞在正门那边等着肯定没看见。
“怎么了？”段宜萱眼神移过来，不经意看见了屏幕上的消息，问，“这谁啊？”
唐施说：“我弟。”
对话框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又很快消失，连着两三遍。
段宜萱挠了下脸，嘻嘻笑道：“唐唐，你为了约我出来玩，把你弟都鸽了呀。”
“感觉他磨蹭又着急的，你就快回他吧。”段宜萱碰了碰唐施肩膀，嫌他俩墨迹的程度不相上下。
话音刚落下，宋辞干脆地打了个通话过来。
段宜萱松开唐施的手臂：“我去买两个冰淇淋，你们慢慢说。”
她跑远，还不忘回头，做出打电话的手势递到耳边。
唐施迟疑了一下，把电话接起来。
她轻轻地“喂”了声，已经做好低头认错的准备。
“你在哪儿？”听筒里，宋辞的呼吸声有些沉，像是跑了步。
唐施站在过山车附近，机械运作声和乘客的惊呼声都吵闹无比，她没多大用处地捂了捂手机。
“我……”
“是不是考差了，躲在哪儿哭鼻子？”
唐施一怔，小时候她一旦有重要的考试考差了，怕被苏雯训就不敢回家，偷偷躲在五六楼之间的楼梯平台上哭。
或许因为宋辞家就住在六楼，每次都能“碰巧”被他撞见。她也不害臊，眼泪鼻涕全一股脑往他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揩。
唐施咬着下唇否认：“没有。”
“没有就好。”宋辞像是松了口气，尾音上扬，话里有了笑意。
竞赛考点借了一个中学的初中部，此刻沉浸在考试结束之后的空荡和安静中，廊柱将投到地面的光影分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四边形。
教室门板上还贴着考生的座位信息，宋辞脚步慢下来，平稳好呼吸。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唐施说：“我在游乐园。”
“老师，我跟朋友约好了去游乐园的，再迟就来不及了，您能不能找别的同学……”
宋辞停下脚步，抬眼朝声音来源看过去，不远处的办公室站了两个人影。
他狭长的眼眯了下，其中一个，还很眼熟，很像唐施那个阴魂不散的同桌。
手机里唐施说的和在现实场景里听到的话在关键字眼处重叠起来。
她那边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你来不来？”
宋辞舌尖抵着腮，冷笑着说了个“来”。
怎不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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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久了太阳光线，挺刺眼的，加上感受不到一点风吹的痕迹，唇畔又干又渴。
段宜萱不知道去哪儿买的冰淇淋，迟迟不见回来。
唐施找了条长椅坐下，百无聊赖地猜着等会儿会先见到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她把手掌撑开挡在眉前，视线没有焦距地远眺。
不远处有个人影跑着向这边过来，从一个小而模糊的点逐渐变大。
距离缩短，才看清来者的脸。
孙少杭跑到她面前，双手撑在腿沿，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段宜萱呢”。
第一个找到她的不是宋辞，唐施莫名有点失望，无精打采地回答：“去买冰淇淋了。”
孙少杭点点头：“我刚才好像在游乐园门口看见你弟了。”
唐施朝他背后望了望：“那他人呢？”
“好像有几个女生问他要微信被缠住了，我急着过来，就没怎么注意。”
“几个？”
“应该是三四个一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