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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2 / 2)

他又哭又笑:

“好耶!你能一直陪着我啦!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这句话,让少年开始了思考。

在未来无尽的时光中,或许还真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陪着自己了。他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容忍她在自己身边闹腾这么久。他们不是人,即使拥有和人类别无二致的外形和情感,身体的不同也是无法消除的;他们也不是神,即使拥有同样长久的寿命,他们也没有魔神那种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他们也肯定不是魔物,毕竟他们不会像失智的海乱鬼一样,看到人就大喊“让我试试刀吧”地冲上去杀人越货。人,神,和魔物都无法成为他们的同伴,所以。。。

他们算是什么呢?

在人偶思考这个难解的问题时,不死的少女则执着于找出当年灾难的罪魁祸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从自己的经历和零碎的资料中,拼凑出了当年炉心泄露的真相。

当年的悲剧,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当年的踏鞴沙是整个稻妻的锻刀厂,其中设立的的炉心更是锻刀厂的心脏。魔神战争之时,崇神大蛇曾被将军斩杀,它的怨念化作一种叫做晶化骨髓的矿物,遍布踏鞴沙。这些带有崇神怨念的矿物异常坚硬,是锻出名刀必不可少原料,而炉心就是为了消除晶化骨髓中对人有害的崇神怨念而建的。在一次错误的技术更迭后,炉心的负荷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导致了当年的惨剧。负责人丹羽在灾祸后消失,根据人偶的说法,丹羽在畏罪潜逃前,下令让不是人类的他去关闭了炉心。他九死一生地完成使命后,发现用来关闭炉心的设备里有一颗丹羽留给他的心脏。据丹羽的下属所言,那颗干瘪的心脏曾属于某个随从。这样没有一丝祝福的心脏不是人偶想要的,他失望至极,把那颗枯萎地跳动着的心脏扔掉了。随后,他就去少女的村子里报信了。

那些前去求援鸣神岛求援的人们全部都死在了雷暴的大海里,负责人丹羽畏罪潜逃,他的下属桂木以死谢罪,而当年人偶已经求援成功后,将军大人调遣的援军虽然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了,却仍然没有赶上炉心病杀人的速度。这一系列的事情,造成了踏鞴沙居民死伤惨重的后果。

当那个作恶的人无踪无迹时,心头解郁的怨愤就无处发泄,只能被强压下去,直到愤代替皮肤包裹肌肉,恨代替肌肉驱动起身体,怨代替骨血在身体里奔腾。

流浪途中,他们看到稻妻城里开起了一家裁缝店,店主姓小仓,长相和少女有几分相似。

“。。。”她沉默不语,指甲却掐进手心。

流浪途中,他们得知将军大人在踏鞴沙附近的九条镇屋部署了军队,来不及救援的情况不会再次发生。

“呵,早干什么去了。”她不屑地冷哼。

流浪途中,他们得知有身居高位的好心人给村子里去世的人们置办了更像样的墓地。

“他们都死了,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神色暴戾,恐怖得连海乱鬼都选择性无视了她。

少年和少女就这样在稻妻的土地上流浪着,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他们的足迹踏遍整个稻妻,见过数百次春日纷飞的绯樱,夏日盛放的烟花,秋日渔村的紅枫青瓦,还有冬日覆雪的石像鸟居。也见过数个附庸风雅的贵族,奸诈牟利的小人,劳作一年却颗粒无收的农民,还有冻死的小小尸骸。他们再也没有将自己置身于任何一场风波中,只是冷眼旁观这世间百态,放纵地用无数个大同小异的悲剧麻木自己,用曾经的不幸滋养自己,任由躯体完全被恨意驱使。

后来,他们遇到了那个自称「愚者」的奇怪男人。

听着男人的邀请,看着愚人众所持的力量,少年和少女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自己的旅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狂喜——

他们,终于能在这个名为「永恒」的一潭死水里,掀起混乱和复仇的骇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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