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觉看着余程猛然睁开的双眼,以及眼睛里闪烁着的光,有一些意外。但他很快,摸了摸余程的脸,问她道:“怎么了,出差几天累着了?” 余程眨巴了一会儿眼睛,才看清眼前这人不是她爸爸,一时心里有些失望。然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温暖漫溢,又稍稍给她慰藉。余程凑过去,稍有些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顾方觉被她偶尔才露出的猫咪一样粘人的姿态击中了,微微一笑,又摸摸她的头道:“听赵师傅说回来的路上你晕车了,现在好点儿没有?” 余程嗯一声:“吐了一回,好多了。” “吐了?”顾方觉微蹙眉头,“那现在胃里感觉怎么样?” “没事。” 余程黏黏糊糊地说,靠在他的掌心,又微微合上眼。顾方觉见状,没有再问。 “这次出差怎么样,顺不顺利?” 过了一会儿见她又睁开了眼,顾方觉问道。 “挺顺利。”余程说,“不过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为什么?”顾方觉抬眸,认真凝视她道。 “说不上来。”余程说。 在回到燕城的第一天起,余程就在谋划着要往陇城来。可真来了,又不如想象中的快乐。是啊,又怎么会快乐呢,先不说她在这个地方见证了那么多悲惨的事和人,单就“这里是她父亲余俊勇遇害离世的地方”这一点,余程就快乐不起来。可能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父亲才悄悄潜入梦中,来给她安慰吧。 可终究是梦啊。 “也许是跟我做的选题有关吧,毕竟不是一件能令人快乐的起来的事。而且,在走之前,我还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她向我要大白兔糖,说是用自己编的草篮子跟我换,我看着她小小的瘦弱的样子,莫名觉得难受……” 余程说着,低下了头。 顾方觉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将她揽入怀里,给她安慰。 “你是太有同理心,外加共情能力太强,以及自己喜欢脑补……另外,就是陇城这个地方可能激起你一些不好的回忆——”顾方觉说着,低下头看向余程,“是不是梦见余伯伯了?” “……” 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余程还欲抬头,与他争辩几句。可听到后一句,她立刻没了声音,低下头,将头埋入他的怀中,鼻尖泛酸。 “我没有想起他,我只是梦见他了。”余程说,“冬冬哥,陇城,是我爸爸没了的地方啊……” “不要想。”顾方觉掩住她的耳朵,仿佛这样就能不想了似的。余程做不到这样自欺欺人,没多久,眼泪就落了下来。 “冬冬哥,你说杀害我爸爸的那个凶手,还能找到吗?” 这是最让余程意难平的地方,曾经杀害她父亲余俊勇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有落网伏法! 余程还记得那是中考后的第三天,爸爸一早抱着她,抱歉的说要去西北出差半个多月,只能等回来再带她去水上公园玩儿了。当时余程还挺不高兴呢,可看在爸爸又加码说带她和妈妈去北戴河疗养一周的份儿上,勉强答应了。因为要装样子,余程在父亲走的时候十分不情不愿地抱了他一下,心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成想最后等着她的,是父亲遇害的噩耗。 余程还记得那个警察是怎么说的,凶手在父亲身上捅了十几刀,还一刀割喉,何其残忍! “会的,桃桃。”顾方觉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轻拍着安抚她,“我们要相信法律,相信警察。” 余程闭了闭眼,没有吭声,心里却对此不抱有希望。她已经不指望警察能查出真相了,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每天的案子有那么多,他们人手有限,不可能一直追着一个过去近十年的悬案不放。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也是她选择当记者的初衷之一,她要去寻找和挖掘真相。 “我饿了冬冬哥,你给我做饭吃吧,我想吃肉。”平复了一下情绪,余程抬头,看着顾方觉,笑道。 顾方觉轻挑了下眉头,也笑,话中却说,“你今天胃不舒服,先别想着吃肉了,今晚喝粥吧。” 余程:“……”行叭行叭,反正只要你做,我吃什么都行。 * 从陇城回来的几天,余程一直忙于这个选题,后续又采访了一些专家学者和公安系统的人,将内容完善了许多,埋头机房近三天三夜,粗剪出来了一个成片,发给了远在燕城的章敏。 之后,余程就没再过问过了,反正无论如何就是它了。如果栏目里不播,她就把这个片子当做见面礼,送给毕望平,他自然能帮她找到去处。 卸下这个心头重负之后,又正好是假期,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