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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夜色深深。

覃真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陈泊闻,心想,他到底是不同于过去,时间的确能够改变一个人。

在一起的那几年,但有争执,总是她先低头,不论谁的过失。如今岁月更迭,彼此都有长进,示弱的位置却做了调换。

覃真没有去问陈泊闻是从哪里打听出她的住址,只是平静地错开视线,赤脚向前走去,与他擦肩,扔出一句:“进去说。”

不同于春色里,御水湾的房子是覃真经沈伽一的介绍,从房东手中直接租来的。

当初看重这里的原因是距离SJ很近,环境不错,交通方便,没成想一租便是四年。

她很看重住所的私密性,从未在公共场合提及住址,也不曾邀请或容忍谁来做客。而突兀前来的陈泊闻,在误打误撞之下,成为这间房子的第一位客人。

推开门,覃真将两只红底高跟随意扔在鞋柜旁,接着挂上手袋,踩着白色拖鞋往里走。

陈泊闻站在玄关处阖上房门,看她来来去去地洗漱,喝水,将潮湿衣物塞进滚筒洗衣机。

他一动不动,只有目光追随,如同游戏中被设置成观察主人公日常生活的NPC。

整理完大概,心中的烦躁也渐渐平息。覃真走过来,将温水搁在茶几上,陷进沙发里,冲陈泊闻望去:“谈什么?”

她语气宽和,姿态从容,好像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陈泊闻却从细微处察觉到不被欢迎的蛛丝马迹——

覃真甚至没有邀请他同坐。

她笃定自己在此停留短暂,敷衍客套只截止在表面。

陈泊闻常常会憎恨这种胜券在握,他很难向谁解释,自己珍视的种种关系曾经因为另一半的无理笃定,在萌芽时期死于非命。

思及于此,他决定开门见山,“谈谈那一晚。”

陈泊闻靠在半明半暗里,口吻凛冽,不留情面:“在鹤山的那一晚,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是某种谨慎郑重的心意交付,还是潦草敷衍的一夜情。

覃真将球踢了回去:“我很少回头看,所以你认为那一晚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好整以暇地端坐着,甚至懒得解释。

陈泊闻被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激起怒气,他挑起长眉,故意将话说得难听:“原来覃小姐那晚的委曲求全,是为了补偿我。”

覃小姐,他又在演艺若即若离的戏码,叫她覃小姐,

覃真戳破过往的温情假面:“陈泊闻,走到今天,扪心自问,如果不是那些乱七八糟,我不会亏欠你什么。”

说到底那些人情、金钱债务,若非有人主动背负,她不会亏欠他到如此地步。这话的确残忍,但是是真的。

“没错,你不欠我。”

闻言,陈泊闻露出赞同神色,他缓慢地点头,又将手臂搭上透明水箱,任指尖一次次敲响厚重玻璃,“你不欠我,是我没脸没皮,不知廉耻,总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这话好没意思。

像回到很多年前两人争执赌气的时刻。

覃真本打算开口送客,可当望见他的眼睛,她转念又感慨,事到如今,陈泊闻在名利场沉沉浮浮,身体里竟还住着青涩冲动的少年人。

非黑即白往往最难得,不像她,常常奔波在人性与欲望的灰色地带。

“我有时觉得你明白,有时又觉得你不太懂。”

覃真伸手握住那杯冷水,垂下眼睫:“我真心感激你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那些包容,那些妥协,那些让步,还有那段感情。”

这次她头一次明确提起粉红往事,陈泊闻未做准备,只得下意识攥紧掌心。

“如果不是你,我必定早早便挨过蒋文香的当头一棒,人生也会鲜血淋漓,好好生活都是奢望。陈泊闻,你对我有恩。”

覃真颔首,冲他笑了笑,她草草地谈及过去,又尽力掩去眼角眉梢的痛苦味道。

“可是,可是——”

急转直下的话锋冻结陈泊闻的心软,欲要伸出的修长指节停滞于空中。

“那些东西不能成为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逼迫我做出选择的理由。”

覃真终于讲到重点。

她略带无奈,像不得不反复阐明原理的老师,对着学生拆解答题步骤:“今时不同往日了,陈泊闻。”

“分开六年,你我各自经受风雪,已经长成生活状态、人生目标、风格信念全部迥异的两种人。”

“我确定自己已经不再了解你,不明白你在此刻,在当下,在我们碰面或者博弈的每个瞬间,究竟会想什么。”

“又或者我从来都不曾了解你,我们从来都不曾了解彼此,不然从前也不会存在那样多的分歧。”

覃真再次为两人的过去给出定义,她低头又抬头,重新看向始终不发一声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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