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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厨房里的羹汤还在瓦罐里翻涌,蒸汽一层层凝结在冬夜里。

覃真任面前人的影子微微打在自己的眼皮:“我不觉得你今天处理热搜的方式是明智之举。”

宋导名声在外,大概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新人给过下马威,电影上映前搞砸与大佬的关系,对他往后的路途没有任何好处。

陈泊闻停下靠近她的动作:“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针对热搜。”他直起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将针织外套扔在一旁的沙发上,“是为了针对失约的合作方。”

对方违背既定承诺,在作品完成后又来这一出,讲得严重些,是对演员的剥削。既然有剥削,那便有反抗,他做不成筋骨孱弱的易碎瓷器。

“我的工作是演戏,不是为谁、为什么,去赔笑,去炒作。”陈泊闻转身,拎起茶几上的土色陶壶,想要倒出杯茶水去去火气。

“那也可以选择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覃真望着金黄的茶汤儿摇头,“台前玩笑,台后委婉,被挽住手臂,讲剧组同事热情,与向瑜很像兄妹,等等,这些理由都可以。你不是没得选择。”

处在娱乐圈,站在名利场,身陷舆论中心,同瞧一出戏,演员看是唱念做打,经纪人看的则是人情世故。这些年来她吃过不少亏,故而面对问题的处理方式是中庸,是迂回。

覃真不迷恋荣华富贵,唯一目的是少受些罪。

陈泊闻的杯子只举到半空,闻言,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她:“我没有委婉过吗?覃真,当年在何政的投资局上,我不是没有礼貌拒绝过的。”

这是几年来陈泊闻头一次主动提及不怎么漂亮的往事,覃真下意识抿唇。

“当年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涉世未深,拍了支广告,有了名气,便以为镜头前的工作是工作,镜头后所有人都能好好做人。”

他眉眼冷淡:“拍摄广告是误打误撞,成片出来后KW直接签了我做艺人,经纪部看菜下碟,不知听了谁的挑拨,把我划给了周所周知喜欢拉人做|鸭的李川。”

覃真坐在那里,听他面无波澜地讲述,手指不自觉地攥在一起。她虽然迟钝,却听过李川的事迹。

KW里想赚快钱的人很多,有些姿色过人,自然有路可走。剩下那些,在躺上煤老板床上之前,拿的便是李川的名头。彼时听到这消息时,她还以为陈泊闻锋利,李川虽然狡猾,大概不会从他身上算计。

可那些是躲不开的劫数。

“坐上那桌鸿门宴之前,李川跟我许诺,说只是平常投资局,投资人对我很重视,很欣赏,也很有兴趣,想要见一见真人,打个照面。”

陈泊闻露出一抹讥笑:“结果入席没有几分钟,何政便径直问我有没有意愿步步高升。我那会儿还听不出来,只当恭维,推辞两句,说自己天分有限,这辈子恐怕只能老老实实呆在众人后排。”

“可那老东西恬不知耻,有恃无恐,直接大声挑明陪|睡一晚一千万,或者折现,或者等价片酬,或者商业代言。”

话音落地,覃真想起酒意醺醺时那双混浊的眼睛,胃部忍不住开始抽搐,像被人捏出一把褶皱。当初自己能全身而退,似乎得益于对方的同性性向。

“这一千万也并不容易,因为如果要陪|睡,就不只陪他自己,要陪这桌上坐着的所有人。”

陈泊闻重新看向她:“那些烂货已经把脚踩在我的脸上,如果仍然碍于这三分情面,委婉拒绝,覃真,我现在一定不会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

有过那样令人厌恶的遭遇,他突然明白,这个圈子金钱至上,奉行弱肉强食,强者一旦长成,便肆无忌惮。弱者若每分每秒顾及后路,为对方留全脸面,等来的只能是一分一毫都不浪费的敲骨吸髓。

时近十二月,天气很冷,双层玻璃外白雾重重。

听完往事,覃真沉默地坐在那里,她后背挺得僵直,喉咙处晦涩发苦,如同嚼烂满口黄连。

对于陈泊闻的说辞,她无法给出任何反驳,只因同样站在这狩猎场,明白周围险恶,随时都有吃人的可能。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愤懑,打算说些什么与他同仇敌忾,下一秒,却听见陈泊闻语气平淡——

“所以,覃真,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谈这些?是恋人,还是经纪人?”

凌晨三点钟,四周寂静无声,那碗清淡汤羹炖到极致,已经自动熄火,再无气泡喧腾可能。

覃真动作卡顿,随后抿唇看向陈泊闻:“这很重要吗?”

“当然。”陈泊闻毫无感情地勾勾唇角,“如果是经纪人,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恋人,覃真,你不该站在KW的立场上跟我谈利弊。”

他总有一针见血的本事。

而覃真始终没有回答。

这是场平静的争执,范围波及不广,却有着巨大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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