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凯低下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林夏眼睛微睁,却没有焦距,表情平静得仿佛一潭深水。
如果不是她的胸口在微微起伏,他几乎以为身下躺着的是一具木偶。
这个女人自从六年前跟了他,几乎就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她永远都是一脸平静,淡淡地看着你,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有时张明凯深夜醒来,却看到她背对着自己,肩膀抽动,发出细小的极度压抑的呜咽声。
甚至于情到浓时,林夏的呻吟中似乎也夹杂着哭声。
他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一定可以捂热她的心。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六年的时间,透过她的眼神,张明凯知道,她只是变得更加认命了。
而自己的热情,也在日复一日的冷淡中被磨灭了。
婚姻本就平淡。
如果那个陆思远不曾出现,或许日子可以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在国外上大学时,张明凯就默默关注着她的社交动态。
当初在高尔夫球场上,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陆思远。
他跟着定位器,一路追到那栋高档住宅楼下时,就明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他如同一个死刑犯,每天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行刑的那天。
终于,这一天来了。
他却只感觉愤怒和不甘。
如果没有爱,有恨也是好的,他不希望她忘掉自己。
张明凯张了张口,最终低声问:“林夏,你恨我吗?”
他等了许久,林夏却毫无反应。
或许她没听见,又或许她已经神志不清,就算听到了也无法做出反应。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她不想搭理自己,就像她平时一贯的冷漠沉默。
张明凯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几缕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胸前是林夏微弱的呼吸。
过了许久,他才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微的,极不明显的叹息。
张明凯低下头,却只瞧见林夏紧闭的双眼,脸上只有无尽地疲惫和麻木。
从这天开始,林夏就没再出过房门。
她整天躺在床上昏睡,就算醒了也是一言不发,目光穿过张明凯看向未知的地方。
张明凯寸步不离的守着。
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抱着她,有时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想把她刻进脑子里。
到了晚上,他又如同一个癌症晚期患者,贪婪而痴恋地抚摸着她,迫切地将自己的爱意发泄到她身上。
然而,无论他的体温如何燃烧,无论两人贴得有多近,林夏的目光始终不肯落在他身上。
即使他用蛮力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她的视线也始终没有焦距。
他想听她喊自己的名字,想和她说话,哪怕是吵架也行,他想让她再看看自己,可是这一切似乎都遥遥无期。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林夏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陆思远见面。
隔了几天,他又想,只要一切能恢复到从前,他愿意给林夏道歉,随她打随她骂,自己绝不还手。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夏却只像个活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甚至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张明凯依然觉得自己和她相隔千里,他努力想要靠近,但眼前的人却如同风筝,越飞越远。
他用尽全力地折腾,试图唤醒她,最终精疲力尽地倒在她身边睡着了。
到了半夜,张明凯忽然被一阵哭声惊醒。
他伸手一摸,发现林夏满脸泪水,枕头湿了一大片。
张明凯瞬间清醒,伸手开了灯,只见林夏蜷缩在一起,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张明凯手忙脚乱地抱住她:“老婆,怎么了,哪里难受?”
林夏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微睁着眼睛看着他,嘴里只有痛苦的呻吟。
张明凯急忙拿过毛巾替她擦汗,又喂她喝了两口水,林夏才用微弱又沙哑的嗓音说:“我肚子疼”
那声音因为疼痛已经扭曲得变了调。
张明凯掀开被子,才看到她身下的床单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这段时间,他仿佛被魔鬼控制了,整个人失去理智,变得偏执又极端。
这一大滩血迹,仿佛一把利剑刺下来,叫他瞬间清醒。
他迅速下床,来不及换衣服,拿起车钥匙和钱包,用毛毯把林夏裹起来,几次想抱起她,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而失败。
他端起床头柜上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抱着人冲下了楼。
林夏被送到医院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
如果说看到她流血不止时,张明凯还只是惶恐不安,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