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想想啊,了悟方丈人明明不在北疆,可他却把你跟大小姐之间的事说得那么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于湛的话徘徊在耳际,可裴远廷依然神思恍惚。
“可是,为什么甜甜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段时间,她从未入过我的梦,直到刚刚她终于来了,可她说她恨我”
于湛见裴远廷神色不对,连忙打断他,“世子与其想着这些,不如多花点时间调查真相,为慕家洗脱冤屈。”
他斟酌着道,“就算就算大小姐最后真的回不来,慕家沉冤得雪,至少也能让她瞑目啊。”
感觉到裴远廷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于湛又劝,“您之前,不是打算从云二小姐身上下手吗?虽然现在与你定亲的人成了云大小姐,可是云二小姐心里还是想着您的。”
裴远廷目光虽然凌厉,但人也已经清醒了许多,“你想说什么?”
于湛缩着脖子,下意识躲远了些,“要不,世子就先听王爷的,将计就计,把人收进房里,来日方长,总能问出点什么……”
“滚!”
裴远廷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火又叫于湛给点燃了。
那一日,他安置了她的尸首,失魂落魄地下了凌绝峰,一眼看见等在山脚下的云薇。
她哭红了眼,说她看见了。
看见他背着长缨的尸体上了山。
他当时神思恍惚,没有怀疑过云薇的动机,只问她,如何才愿意保密。
她却说,她一直暗暗倾慕他,想嫁给他,何氏给她安排的人她都不满意,她只想当他名义上的世子妃。
只要他答应娶她,她便替他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他以后也能光明正大地在屋里供奉长缨的牌位。
他虽然有些诧异,但想起了悟方丈说的斩断姻缘,又生怕云薇将长缨尸身的下落说出去,就同意了。
回到府中,他大病一场,昏迷前,他生怕云薇以为他变卦,说出不该说的话,这才百般嘱咐母妃,尽快前往承恩侯府提亲。
当他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很多天。
他的思绪渐渐从悲恸中沉静下来,也找到了那天许许多多蛛丝马迹。
尤其在救回青湮紫陌后,他才知道,是云薇将御林军带进了慕家!
可要说云薇能直接与御林军扯上瓜葛,他是不信的。
他更倾向于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于是,他开始着手在暗地里调查,从云薇的行踪下手。
他发现,自慕家出事前,云薇就曾多次前往蓬莱当铺,而且每次她去,都是钱掌柜亲自接待。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清楚得很,钱掌柜不是普通的下人。
钱掌柜在肃王府多年,一直是父王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肃王府的暗线,几乎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且,慕家落罪后,父王明知太后已经下手,却还在朝堂上为慕家求情,显然是想要以苦肉计,拉拢以慕家为首的中立朝臣,为他所用。
正因那一顿杖责,在慕家军回京之后,那帮中立朝臣一力主张,将慕家军兵权暂交父王。
父王又以伤势未愈为由,假装推搪,提议将兵权交到他手上。
一来一回,既合情合理,又掩饰了自己的野心
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瞬间,他仿佛才真正认识那位,他叫了二十一年的“父王”。
那是他最崇敬的父王啊!
在父王的精心筹划下,肃王府,成了慕家灭门最大的受益者!
想起那块静置在书房的慕家军兵符,裴远廷忽然自嘲一笑,却克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
下一瞬,他抓起桌上的冷茶兜头淋在脸上。
冰凉的茶水顺着他流畅的轮廓淌下,他极力平息着呼吸,慢慢阖上了眼。
他总是忍不住想,若他的甜甜还能回来,看到这些,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怨他?
会不会,再也不愿理他?
其实,答案在他心中昭然若揭。
以她爱憎分明的性子,一定会
于湛见他如此,安静躲远了些,却不敢离开,只默默守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只见婢女桃运快步而来,于湛连忙拦下,“若无急事,别打扰世子。”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急事……”桃运道,“云家二小姐半夜来了角门求见世子,管事亲自将人带到咱们院子来,还说……是王爷的吩咐。”
“你是说,云薇大半夜进了咱们世子的院子,还是王爷同意的??”于湛难以置信惊呼。
桃运点头,“如今,人就在世子的寝室里……”
砰!
一语未尽,裴远廷已然睁开眼,猛地扫落桌案上的酒壶杯盏。
于湛连忙上前按住他,“世子冷静些……”
他压低声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