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子年约三十上下,梳着堕马髻,脑后只两支簪子松松别着,通身上下再无任何装饰,却更显得清水出芙蓉般,身上自有一股清冷气质。
姜润看着她从阴影处走来,一时间竟晃了神,不由自主上前两步。
“皎皎……”
“夫人!”
张良玉扑上前去,拉住霜降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向郑卓然的目光十分不善,“郑世子,不是说缉拿逆贼,你却将贱内抓来,这是什么意思?”
郑卓然冷笑一声,“怎么,你这位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张大人竟不清楚么?”
“这门亲事乃是将军府向夫人保的媒,下官夫人赵氏乃是向夫人的远方亲戚,此前都在西北替家人守孝,怎么就成了逆贼?”
这是向晚一早就想好的对外说法,旁人若是问起霜降的来历,他们一直是这样解释的。
“看来张大人的确是被蒙蔽的。”郑卓皮闻言,笑肉不笑般扯起来嘴角,这话能瞒得过旁人,却蒙不了他。
“那不如就由我就来告诉张大人,你这位夫人与当年的朱逆案有关,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向夫人的远方亲戚,而是当年朱家那位大娘子的贴身丫鬟,是条漏网之鱼!”
被当众揭穿了身份,霜降虽说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张良玉则咬紧了牙关,一步不退地挡在霜降跟前。
郑卓然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二人,而是逼视着何牧之,“这件事张大人不清楚,想来小何大人不会也不清楚吧?”
何牧之沉了沉脸,他拿到那写着赵氏有难的字条就匆匆赶来,若说他不认识霜降,那就是向晚认识霜降,总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郑卓然转向姜润恭敬抱拳,“没想到这婢子还活着,只是不知因何原因,又成了向家的亲戚?”
“皇上,他们千方百计,将这样一个逆臣案犯放在负责京城防卫的副指挥使身边,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向晚不肯出面,那郑卓然就故意将这件事说成是何、向两家勾结起来,伪造霜降的身份,再将她安插在张良玉身边,意图不轨!
几人你来我往一个回合,姜润却只盯在霜降脸上,他似乎并未听清郑卓然都说了些什么。
当初,朱明月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谷雨、立夏、霜降、寒露,各有各的长处,他都是认识的,而这其中,独独霜降生得有那么三分像她。
丫鬟像主子,若是搁在寻常小娘子身上早就恼了,可独独皎皎不一样,她不仅没有因此看这丫鬟不顺眼,反倒处处亲切几分。
没想到,这丫鬟命大,她竟还活着!
姜润的眼神有些模糊,仿佛透过霜降想要看清什么,他忍不住想,若是皎皎如今尚在,也是这般的年纪风骨吧。
“你,你是霜降?”
姜润的嗓音有些艰涩,他希望霜降承认,又不想霜降承认,唯恐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揭开那段被他亲手尘封的往事。
霜降则松开了张良玉的手,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有些事,终究是要她自己面对的。
霜降稳稳对姜润行了个福礼,就像从前还在朱府时一样。
姜润激动地眼眶微闪,他伸手虚扶,“夫人快请起。”
霜降压下眼中的厌恶,她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人就是害得朱家家破人亡的凶手,再看他做出这番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怎么会不恨?
若非她知道此时唯有借助姜润心中对大娘子那点儿残留的愧疚才能对抗郑卓然,否则,她早一口唾沫吐在姜润这张虚伪的脸上了!
霜降不语,像这样低下头不去看他,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错!”见气氛僵住,何牧之赶在姜润回过神来之前掀袍跪下,“张夫人赵氏,的确乃是从前阿姊身边的大丫鬟霜降,只是微臣并非故意欺瞒皇上。”
见他承认,姜润一愣,郑卓然则面露嘲讽,“欺君就是欺君,还分什么故意不故意的?皇上,既然何牧之已经认罪,还请皇上治他欺君之罪!”
随着郑卓然的话,姜润怀疑的目光在何牧之几人身上来回徘徊。
一个霜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现在因为一个霜降,却把何家、向家、雍王府和张良玉等人串在了一起,就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了。
如今雍王领兵在外,姜润最惧怕的,便是雍王早已经将这些人整合到了一起,那么他们想做什么,自然不言而。若是如此,他自当先下手为强!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霜降的,怎么不来跟朕说?”
姜润语气温和,何牧之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
这位皇上是怎么样的性情,他还是清楚几分的,别看他装出对阿姊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可一旦事情危及他自身的利益和安慰,他下手绝对不会手软!
当初他对阿姊和朱家尚且如此,更遑论是他们这些人了。
若是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