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
看着郑卓然似笑非笑的模样,张良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郑卓然晃了晃手中的字条,“方才收到的信儿,雍王妃已经快马出城,往这皇觉寺过来了。”
见张良玉面上一僵,郑卓然呵呵两声,“本世子就糊涂了,若说这向家跟逆贼没有关系,雍王妃怎么会一听到逆贼有难,就坐不住了?张大人,你说呢?”
听说向晚果然中计,张良玉只觉脑子中嗡嗡一片。这下可好了,王妃这一来,无论旁边的院子里有没有“逆贼”,郑卓然都能将他们一窝端了。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张良玉咽了口吐沫,勉励维持着面上的镇定,“雍王如今领兵在外,怕是不能轻易动王妃,此事还望世子爷斟酌一二。”
“张大人这话倒是说到了本世子心的坎里,”郑卓然身体向后一舒,微微笑道,“不过这是与不是,待会儿雍王妃来了,自与贼人两相一对峙,咱们啊一见便知。”
“是、是。”张良玉硬着头皮唯唯应诺。
对峙?这么说,郑卓然还是将人抓到了手里……
那个人,真的会是霜降吗?
想到今日临出门前,霜降细细替自己整理衣襟、悬挂玉佩的娴静模样,张良玉多么希望,如果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多好。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闪过的一丝晦暗不明。
张良玉下定了决心,若那人真是霜降,他今日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将郑卓然这狗杂种的命留在这里!
“哦,有件事张大人还有所不知。”张良玉越痛苦挣扎,郑卓然就越兴奋。
“今日皇上秘密前往皇觉寺上香,为前线将士们祈福,眼下已经在隔间奉茶。若是真能证实雍王妃就是朱逆后人,你我二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说罢,郑卓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这么一出大戏可以看,他是真的开心。
郑卓然端起茶盏来,遥遥敬了张良玉一杯,“那么,本世子就提前祝张大人前途无量了。”
听说竟然皇上也来了这里,张良玉蓦地抓紧了膝上的衣袍。
郑卓然,这是早就算计好了,要当着皇上的面揭穿王妃的身世,这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不多时,院外便响起了动静。
“来了!”
郑卓然面露喜色迎了出去,张良玉则跟在后面,紧张得满手是汗,也不知等会儿王妃要如何狡辩,才能洗清嫌疑。
院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竹青色的衣袍迈入。
“王妃大驾,郑某在此恭候多时了,”郑卓然脸上扬起志在必得的笑意,正准备收网,待看清来人时却彻底愣住了,“怎么是你!”
张良玉霍然抬头,紧跟着表情便是一松。
“郑世子好雅兴,您难得相邀,下官又怎敢不来应约?”
何牧之那冰山般的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手指轻弹,那张写着“若想赵氏无恙,便来皇觉寺”的字条飘然落到了郑卓然脚边,“下官既然来了,就还请郑世子放人吧。”
看着那张飘飘悠悠落下的字条,仿佛是对自己的嘲讽,郑卓然双手紧握,看向何牧之的目光仿若喷火。
他真想捡起这张字条拍到何牧之那张淡定的脸上,这信是给他的吗?他怎么有脸来!
只可惜,张良玉的手快了一步,他蹲下身捡起来那张字条,喃喃念了出声,“‘若想赵氏无恙,便来皇觉寺’,世子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赵氏,便是霜降!
而此时,几人身后的厢房门被推开,金太监服侍着姜润走了出来。
“微臣参见皇上。”
何牧之将郑卓然留在原地上前见礼,张良玉也紧随其后,唯有郑卓然黑着一张脸,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姜润方才在厢房中,把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想到来人会是何牧之,这才提前出来现身。
“牧之来啦。”姜润淡淡叫起。
事到如今,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何牧之不愿再与两人虚与委蛇,便将今早的事都说了一遍,只不过,将郑卓然对付的人,从向晚换成了他自己。
“……朱家的事早在先帝时就已经了结,不知世子爷今日又翻出陈年旧事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将我何家也卷入其中么?刚好皇上在此,不如当面分说清楚!”
何牧之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地看向姜润,势必要让郑卓然给何家一个交代。
姜润则深深看了郑卓然一眼。
今日,是郑卓然在他跟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向氏是朱家后嗣,向家、雍王都是朱逆一党,专程请了他来见证,否则,他又怎么会微服出宫,来这黄觉寺上香。
可现在,郑卓然就是让他看这个?
谁不知道何家和朱家乃是姻亲,何牧之当然与朱家有脱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