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玉像往常一样,喜欢在城南张家桥的小馄饨铺子吃上两碗馄饨,往旁边的菜市茶坊溜达上一圈儿,听一耳朵京城最新鲜出炉的各路八卦,再往皇城司衙门上职。
便是成了亲,他这习惯也没改。
“客官今儿来得早。”
馄饨摊主熟稔地打过招呼,也不用张良玉开口,就捞了两碗馄饨并一叠子刚烫了一水儿的青菜,利落得摆在了张良玉惯常坐的那张小桌上。
张良玉笑着与摊主闲扯了两句,便捞起馄饨大口吃了起来。
透过锅上蒸腾的水气,他看这世间百态,他喜欢这烟火人间。
今日霜降说要去上香祈福,为王爷求个平安,她出门儿早,送过媳妇儿,张良玉便直接过来了。
没想到,他这一生还有与霜降再续前缘的机会,张良玉觉着很满足。
待到王爷的大事一了,他便带着霜降辞官归隐,到时候,他们也支一个这样的馄饨小摊。
霜降的手艺一向是好的,卖什么定然都不会让他俩饿着肚子就是了。
张良玉唇畔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转念,他又想到了昨日大皇子的暴死,想到王府里昨日传出来的消息,预备着要从哪几处入手,防着郑卓然使坏。
“张副指挥使好兴致,倒让小的一阵好找。”
馄饨刚吃到一半,张良玉就远远瞧见自己一个属下正领着郑卓然的心腹小厮松叶一行人气势腾腾朝着馄饨摊过来。
张良玉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懂声色,端起面汤舒舒服服喝了一大口。
松叶上前抱拳行礼,皮笑肉不笑。
张良玉瞥了下属一眼,下属惭愧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副指挥喜欢在这过早这件事,虽不是人人皆知,却也没有刻意瞒着。
真的不是他要故意透露副指挥使的行径的,只是,只是这是郑大人的命令,皇城司中又有谁敢违背?
“让松叶小哥儿笑话了,张某一届粗人,就喜欢这样的陋摊简食。这家摊主煮得一手好馄饨,小哥儿用过早膳没有?若是没有,不如给张某个面子,坐下尝一尝。”
张良玉收回眼风,面上露出毫爽的笑意,指了指对面的条凳。
“张副指挥的好意小的心领了,只是公务在身,恐怕耽误不得。”
松叶一脸的公事公办,他上前一步,凑近了张良玉,压低声音,“方才世子爷接到线报,有人窝藏军资案逆臣后人。”
“哦,”张良玉手上蓦地一紧,那双细细的筷子差点被他折断,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与当年军资案相关的人,如今在这京中的,就只有王妃、贺妈妈还有……霜降了。
郑卓然抓住的究竟是谁?他不信,他敢直接上门捉拿雍王妃,难道,当年之人还有漏网之鱼?
张良玉的心砰砰狂跳,下意识地不愿去想那最坏的可能。
松叶笑了笑,一双眼却不放过张良玉脸上的任何一处细微变化,“这小的便不知了,若是大人敢兴趣,不如亲自去看看,想来一见便知。”
说罢没,他不再给张良玉说话的机会,直起身来朗声道:“这是要案,世子爷特命小的传令副指挥,请您即刻出发,与世子爷配合拿人!张副指挥,请吧。”
松叶挥了挥手,就有一队兵卒上前将馄饨摊子围了起来。
知道的以为这些都是待会儿要听令于张良玉这个副指挥使的下属,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皇城司要拿的人,就是张良玉呢。
“松叶小哥儿,不至于如此,看把老朱吓得。”
张良玉缓缓站起身来,面上笑意不变,他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放在桌上。
转头对摊主道:“老朱,今日多有叨扰,对不住了。你家馄饨好吃,我改日再来。”
松叶一行人穿的是皇城司的衣服,又杀气外露,早在他们过来时,馄饨摊上的食客们就被吓得四处躲走了,张良玉这一两银子,是给摊主的补偿。
没想到每日都来自己摊上吃馄饨的糙汉竟然是皇城司的副指挥使,摊主吓得面色煞白。
那可是皇城司,动不动就破家灭门的皇城司啊!
摊主哪里还敢要他的银子,慌忙摆着手,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张良玉不再看他,大步流星越过兵卒们的包围翻身上马,“既是公差,事不宜迟。”
松叶眼中则闪过一丝冷厉,紧随其后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
另一边,向晚带着人匆匆赶回将军府。
早在向晚大婚那日,向老太太就带着向家几个主子搬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如今的将军府,就只留下几个门房并几个看守院落的仆妇。
远远望去,将军府与往常一般安静无二,府外也并未见到兵马围守,向晚心中升出一股不妙之感来。
走到近处,寿儿上前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