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眸色幽暗,柳腰只得咽下劝解的话,抱拳而出。
他知道,王爷这是想要在婚事落定之前,讨三娘子一句准话。
虽在柳腰看来,三娘子根本没得选,不嫁王爷,就得嫁郑卓然或是郭二,那还不如嫁王爷呢。就这么三个对象,柳腰还真是替向晚感到遗憾。
不过,王爷对向晚的用心柳腰都看在眼里,为了将三娘子摘出来,王爷甚至不惜提前暴露实力,与江南范氏达成条件,又冒着被皇上打压的风险,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吧?
柳腰感慨这,几个闪身出门消失不见。
方才面对生死时依旧十分淡然的雍王却突然紧张起来,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由渐渐收紧,将膝上的薄毯握入手中。
再过不久,宫中的旨意就要到了,她,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吧?
虽说此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雍王还是想见向晚一面,跟她坦白一切的真相。
若到那时、到那时向晚还是不愿嫁他,那这抗旨不尊的罪名便由他来背。虽说明知自己这个举动的幼稚,雍王依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那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过后,即便她再不情愿,自己也该无所不用其极,将她捆到身边,才是他一贯的手段。
今后日日相对,再冷硬的心又如何,他也能捂热了,即便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他又如何,他也绝不允许她逃离……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问呢?连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雍王,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从头到尾,他的脑子中思考的都是向晚会如何反应,至于戏耍皇上是什么后果,雍王府又会赢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而向家,在圣旨到达之前,郑家请来的官媒婆再一次登上了向家的大门。
不同于第一回的志在必得,这回的官媒婆算是舔着一张老脸的。
上午来求娶妹妹,下午来求娶姐姐,不过是张媒婆一句戏言,竟还成了真!
她当媒婆二十多年,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荒唐的事!
若不是对方是长春侯府,是皇后的母家,她就是拼了得罪人,也要拒了这门差事。这不是让她自砸招牌吗?
官媒婆不知其中的几方争斗,还以为是郑家争向晚争输了,转过头来,就让她上门说和二娘子。
作为媒婆,她都替长春侯府臊的慌!这长春侯府的世子爷是娶不着媳妇了吗,怎么就非向家姑娘不可了?传出去,还不笑掉旁人的大牙。
“……呵呵,事情就是这样的,不知老夫人、夫人意下如何?”官媒婆硬着头皮总算是说出了来意。
向老太太和向夫人则面面相觑,心里则是一阵后怕。
都想着,看来上午三丫头的担忧不无道理,这郑家果然是不怀好意,根本不是看上了她们家的女儿,而是冲着向家来在西路军中的威望来的。
这一刻,向老太太和向夫人同时无比感激及时出现的范家和范锡进,若不是他们,恐怕向早已经在劫难逃了。
不论是喜好娈童的郑卓然,还是荒淫无度的郭二,嫁给谁,这辈子都是毁了。
正是因此,范锡进还没进门,就已经升级成为向家两代女主人最喜欢的(孙)女婿,没有之一,而且终其一生,都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回过神来的向夫人面对上午还巧舌如簧的官媒婆挺直了腰板,“哟,这可不巧了,大娘晚了一步,我们家二丫头,已经许配了人家!”
什么!
官媒婆瞪大了眼睛,当即认定向夫人在骗她,哪有上午还没说人家的,下午就定了亲的?
“夫人可不兴说这种气话,”官媒婆继续陪着笑脸,“上午是小妇人言语无当,惹了夫人不快,小妇人这厢给夫人、老夫人陪不是。”
说着,官媒婆真真起身福了一福,接着又道:“可这提亲的是长春侯府,夫人、老夫人不防再考虑考虑。”
官媒婆重重咬在“长春侯府”四个字上。
她的意思向老太太二人自然明白,郑家权势滔天,又是皇上宠臣,即便推拒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就是将长春侯府给得罪死了。
郑家可不是什么宽厚人家,郑卓然又掌管这皇城司,若今后刻意为难起来,抄家灭门也不是没有的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官媒婆不知道的是,自打她“倒霉”沾上替向家三娘子说亲这个雍王的禁忌开始,事情就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不用考虑了,”向老太太放下茶盏,掀了掀眼皮,“方才我儿媳所说全是实情,并非什么气话。”
面对官媒婆的惊诧,向老太太开始“好心”解释。
“也是受了大娘你的提醒,我们这才想起,先前我们这做长辈的是有些忽略了二丫头,这才闹出连妹妹都有人上门说亲,她却还没有着落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