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侯还不能出面一一辟谣,否则就是越描越黑,久而久之,行事也会越发的被动。
尹老供奉看着雍王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上,怎么着,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或者说……放出这消息的人,是那个丫头!
想起向晚的种种手段,尹老供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是如此,事情就好玩了。
雍王抬手招来柳腰,既然向晚已经做了第一步,那他又怎么能不添把柴呢?
打压了安国公府一系,长春侯觉着自己这段时日简直顺得不能再顺了,他原本打算趁着“曲径通幽”案的影响和威势,乘胜追击,将空出来的吏部尚书位置换上自己人。
可皇上不知到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将则子报上去后接连几日没有动静,今日忽然说是要廷议。
廷议?
长春侯阴沉地拉下脸,登基这么些年,那位他一手扶上帝座的帝王手段越发深沉,便是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大周的朝廷设一个宰相,两个副相,再往下,便是六部尚书。
当初何老相爷退下来后,便由他的门生褚为良接替了首相的位置。
褚为良是先帝留下的老人,年纪大了,再加上这些年被安国公府和长春侯府联手打压,早已经名存实亡。不过那老匹夫倒也识趣,已有多年称病不出。
要知道,安国公府和长春侯府明争暗斗多年,若是任由其中任何一方将自己的人推上首相的位置,都是对另一方沉重的打击。
既如此,还不如留着褚为良这个老臣当摆设,先占着首相的位置,等到时机成熟,再让他将位置腾出来,岂非顺理成章?
而现在,长春侯认为,就是最好的时机!
纵观整个朝堂,两个副相,姓赵的看似为人刚正不阿,一心做个纯臣,可若非依靠皇上的力量,这些年他根本无法与黄相抗衡,因此不足为虑。
而黄相原本如日中天,却意料之外地受了潘直牵连,若不是他见机快,抢先一步称病闭门思过,早就被逼着乞骸骨了。
三个相爷都不在长春侯眼中,至于说六部……
礼部张尚书一向中立。
刑部汪尚书因为女儿明贵妃的死,必然与安国公府势不两立。
户部自秦宗被罢免后尚在空缺,由原来的京东东路帅司翟方雄暂代尚书一职。
翟方雄这人,狡诈圆滑、唯利是图,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原本就不遗余力想要攀上他们长春侯府,只要许以重利,定能一心投靠。
而兵部,经营多年,已经牢牢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只要这次再将吏部换上他们的人,那么,只剩下一个工部的郭家不过强弩之末,还能拿什么跟他们郑家斗?
自从皇上将向星派去西北后,长春侯气恼了一阵儿,也想通了。
不如就像卓然提议的那样,暂时放弃领兵的打算,由儿子迎娶向家的女儿为世子夫人,如此一来,依旧能将西路军控制在他长春侯府手中!
至于他自己,既然已经任了兵部尚书一职,不如就在文官的路子上更进一步,谋取相位!
等到他当上宰相,将六部握在手中,又有西路军的军权支撑,到时候,别说是安国公那老贼了,便是皇上,也得低头!
想到这里,长春侯的野心已然尽露。
因此,他提出新的吏部尚书人选,不过只是投石问路而已。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提起廷议,要让内阁一道决策这尚书的人选。
再想到上一回,皇上突然将关渡派去西北的那步棋,长春侯心中一阵阴鸷。看来他们这位皇上,是翅膀硬了,迫不及待想要脱离掌控啊。
姜润小儿既然是他一手扶上皇位的,那么,他也能将他拉下来!
长春侯眼神一凛,若姜润他真想跟自己玩儿什么制衡术这一套,他也不介意让他看看清楚,失去了长春侯府的支持,郭家想要废他,不过易如反掌!
长春侯端坐在书房里静静想着心事,反复整理着明日廷议时要说得话,突然见郑卓然一脸阴沉,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流言。”郑卓然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蹙眉不满的长春侯,将一叠纸摆到了他的面前。
“混账!”
长春侯拿起那几张详细记录着那些个流言的纸张,一目十行地看完,怒不可遏地将桌上的镇纸、砚台等物扫到地上。
面对长春侯的怒意,郑卓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这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是不是安国公府?”长春侯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那纸上不仅写着当初的西北军军资案是他主使,竟还写着当年的废太子酒后失足落水也是他所为,为的,就是替当今圣上扫平道路!
相比起来,那些个贪污受贿、结交大臣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来源太杂,一时间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