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收敛心神,开始回答向晚的问题,也算是讲述她这些年来的遭遇。
“……当年,郑卓然那畜牲杀害了夫人和大娘子后,也将管家福伯、几个管事、老爷的长随、小厮等人灭了口。我们这些后院的丫鬟婆子,则被串成一串,说是要绑了去发卖。”
提起那犹如修罗场般血腥黑暗的一天,即便是过去了十多年,霜降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谁知,谁知路过影壁时,我们看见了大娘子的……尸身。”
大娘子多爱干净的一个人,没想到死得那样难看,就连尸体,也被随意仍在地上,被人踩踏,毫无尊严。
她们四个哪里接受的了,不管不顾就要冲过去。心里想着,或是随娘子去了,或是哪怕稍稍替娘子收殓一二也好。
想到这里,霜降痛苦地闭了闭眼,“谁知那群军士受了姓郑的挑唆,活像是恨毒了我们家的人,下起手来半点儿也不容情。”
“见我们挣扎,谷雨被一刀穿心,当场就断了气。立夏也挨了一刀,路上受了磋磨,加上心里又有气,我们被关起来后,她没能熬过那晚上,也跟着大娘子去了。”
她们四个自小一起长大,其中谷雨又与她性子最相投,眼睁睁看着几人相继惨死,霜降的心中还不知如何煎熬。
“其实现在想来,倒是谷雨最有福气。”霜降笑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么干净利落地去了也好,反倒不用受后面这些细碎折磨。
听说谷雨和立夏都没能逃过去,向晚闭了闭眼,好在她虽心痛,但这些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并未露出异样。
“那,寒露?”方才霜降并未提到寒露,这让向晚心中又燃起了不切实际的希望。
从前,在四个丫鬟里寒露最是心思灵慧,虽都是大丫鬟,可寒露最受朱明月看中,更是霜降几人的主心骨,她如此聪慧,定能想出法子躲过一死吧?
听到寒露的名字,霜降眼眶一红,向晚心中顿时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
“我们不知到被关在什么地方,漏风漏雨的,还不给吃的,陆陆续续,府中那些个老弱的都没能熬过去。”霜降的声音沉重而晦涩,如此,又折损了一半人。
“期间,来过几批人,陆续将家中那些粗使的丫鬟嬷嬷们拉走,说是都被朝廷发卖了。后来就是三等、二等的丫鬟。”
向晚松了口气,即便依旧为奴为婢,好在那些粗使的下人们什么都不知道,总算是能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时,寒露姐姐就说,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她暗中叫上我、还有夫人身边的几个姐姐商议,若是我们有幸再被买入官宦人家,无论如何,都要为朱家申冤。”
向晚暗暗点头,寒露性子刚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放弃的,这的确是她的行事风格。
“不知被关了多久,有一天晚上,牢里突然来了人,不由分说的,便将我和寒露姐姐蒙上眼,堵住嘴带了出去。”
“我们原本以为,这是朝廷要发卖我们了,想着之前的计划,便配合着没有挣扎,”说到此处,霜降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谁知,等到了地方,我们见到的,却是郑美贻!”
从前向晚与郑美贻交好,霜降等她自然也称她一声郑家大娘子,如今却直呼其名,无疑霜降对郑美贻厌恶憎恨到了极致。
“其实在牢里,我们反反复复琢磨朱家为什么会出事,虽说想不明白,却也知道郑家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的!再看见郑美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起当日郑美贻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霜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害死了姑娘,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那贱人一见我们,便是一阵威逼利诱,我们这才知道,她和郑卓然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兄妹害死了大娘子,却对外谎称大娘子是羞愤自戕而亡。”
“或许是四皇子起了疑心,郑美贻竟想着收买我和寒露姐姐,想让我们在四皇子面前帮着掩饰,哈哈,哈哈哈。”霜降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我和寒露姐姐,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笑够了,霜降忽得面色一冷,“郑美贻便用寒露姐姐的性命作筹码,想要逼我就犯,让我到四皇子跟前污蔑大娘子。”
那时,霜降差点儿就答应了,她想着,不如先骗过了郑美贻,等到了四皇子跟前再将真相如实相告,自然不会叫郑家兄妹好过。
“谁知,寒露姐姐却突然闹了起来,她抵死不从,被、被郑美贻让人当着我的面,活活打死了。”说到这里,霜降泪如雨下。
“我知道寒露她一向比自己聪慧,她这么做,定时有缘由的,那就是绝对不能顺着郑美贻的心意行事,”霜降哽咽道,“虽想不通为什么,但我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做了。”
向晚却是心中一震,难道,寒露早就看出了姜润的不妥?
是了,当初她与姜润订婚,霜降几人都替她欢喜,唯有寒露淡淡的。只可惜,那时的朱明月被姜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