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错了,请皇上责罚,就饶了阿珩这次吧。”雍王熟门熟路地跪下磕头、请罪、求饶。
“李长史性格刚正不阿,又是两朝的老臣了,更何况辅佐你向来尽心尽力,别打量着朕不知道,你不过是嫌弃他常常直言规劝于你!”
姜润一副越说越气的样子,“若是朕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胡话,必定重重责罚!”
“是是是!皇上您放心,侄儿再不敢了,一定将李长史好好供起来,将来替他养老送终。”雍王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姜润的话被堵在口中,他一指雍王,这回终于体会到了方才郑卓然的感受。
雍王看了眼难得发怒的皇上,却是一脸的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呐呐道:“翁翁将李长史指到侄儿府上,难道不是为了让侄儿给他养老送终的?”
对上那双无辜的凤眼,姜润气笑了,罢了,自己跟这蠢货计较个什么?
至于李长史,是个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的老臣不错,否则阿爹也不会临死前特意将他派到这位心心念念的孙子身边。
不过嘛,既然是忠臣,有好处就有坏处,一根筋认死理那是必须的,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他,他就是正统!
李长史不足为虑,就让他留在雍王身边,好好地告诉这个草包知道,什么叫做“忠君”!
姜润温声将雍王叫了起来,“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才是,若是无事,每日也该去先生处多读几本书,听听圣贤的教诲之言。”
让他读书?雍王苦着脸应下,眼珠子转得飞快,大不了逃课就是!
姜润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不以为忤,又安抚了几句,便让雍王退下,“今日就到这里,朕还有些政事需要处置,你今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来跟四叔说。”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进了宫,就去给太后请个安。”
雍王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三个大字。
“怎么?”姜润挑眉。
“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向来不待见我,每次去了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的。又何苦去找不自在?侄儿今日进宫,见了叔父也就是尽了孝道,这样,对咱们彼此都好。”
雍王看着脚尖,小声嘀嘀咕咕。
“礼不可废。”以防自己被气死,姜润对雍王的话选择听而不闻。
磨叽了半天,见皇上依旧坚持,雍王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慈安宫过去了。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拖拖拉拉的背影,姜润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莫测。
他几不可查地瞥了眼雍王耳后的红点,嘴角泛起丝冷漠。
不管姜珩是真蠢也好,装蠢也好,反正命中注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在史书上只让你落得一个“荒唐”的名声罢。
年终岁尾,日子都是过得飞快,很快京城便进了腊月,远离西北的战火,倒是一如既往的一派祥和平静。
向晚围着副毛绒围脖,悠闲地躲在胜玳珊后院里烤火吃茶,耳朵里灌满了外面的议论声。
“听说进来皇上又添了位美儿,初初就封了贵人,没几日又晋了嫔位,封号为‘玉’,这得宠的程度啊,简直直逼当初的明贵妃么!”
一个看着就性子外向热爱交际的妇人甲边看瓷枕,边与同伴讨论起宫中的轶事来。
“哟,还当是什么新鲜事儿。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从来只见过守节的寡妇,什么时候有不娶的鳏夫?”
妇人乙撇了撇嘴,口头不停,却丝毫不耽误她伸出一双胖手来,一个个细细翻看摩挲架子上的瓷枕,是富贵花开好,还是一帆风顺吉利?
“这就叫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咱们做女人的,还是自己得为自己着想着些。”选好了一只赋枕的妇人丙看上去文绉绉的,蹙着一双细眉感叹道。
三人旁边的妇人丁听了一场闲话,见她们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上,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将头凑过来道:“夫人们,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
三人齐齐扭头,妇人丁一脸的神秘兮兮,“那位新晋的玉嫔,原是西府的乐伎,出身低贱。你们道她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
妇人甲摇了摇头,妇人乙催促她快说,妇人丙则一脸的鄙夷,“竟是位乐伎?”
“谁说不是?”妇人丁笑了笑,声音放得更低了,“说是啊,长得像前头那位,一眼就被相中了。”
妇人甲、乙、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待到回过神来,妇人乙目露艳羡,啧啧两声,“这玉嫔的运道倒是好,这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若是明贵妃还活着,这份恩宠也不至于便宜了旁人,”妇人丙则有些遗憾,“所以说女人啊,还是得保养自己。”
妇人甲则眼珠子一转,上前挽了妇人丁的胳膊,“大姐,您怎么说起宫里的事来如数家珍啊?这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