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怒色,呵斥道:“名节与女子而言何等珍贵,你既无意于谢家娘子,这样的话今后就不要再说了。”
“是、是。”雍王缩着头,唯唯诺诺答应下来。
姜润面色稍缓,又问起雍王究竟心仪哪样的女子。
“……这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照朕说,娶房端庄贤淑的回来才是正理,也能替你打点府中杂事,你方才不是就这么劝郑世子的么?”
姜润笑了道,语带戏谑。
“那不是侄儿故意挤兑他的么,”雍王嘿嘿干笑两声,“真要娶妻,谁还管贤淑不贤淑的做什么?”
“不瞒您说,侄儿倒也没有旁的想法,唯有一个条件不能让步,绝色,必须得是绝色!”雍王举起一根手指,正色道。
“若真能得了那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便是个悍妇也使得,唉 ,”说着,雍王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寻寻觅觅到现在,也没遇到能入的了眼的。”
“皇上,不如您还是同意侄儿去趟江南吧?”雍王满怀期待地建议道。
“江南的事你就别想了,给朕老实在京城待着!”姜润笑骂了句。
他本就没有让雍王成亲再延续废太子一脉的打算,方才的话也不过试探而已。
知道了雍王还算识相,并没有生出攀附朝中大臣的心思,姜润颇为满意。他还是很大度的,只要雍王听话,他不介意让他活着的时候尽情享乐。
听说了谢大娘子的事就是个误会,姜润面上颇为遗憾,他特意叮嘱了雍王几句,今后若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娘子,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只管来告诉自己赐婚就是。
雍王连声应下,一副唯恐再说下去,他这皇上今日非要塞个媳妇给自己不可的心有余悸。
“皇上日理万机,要真有这闲功夫,不如多操心操心小琰和大皇子。”雍王忙转移了话题,“我是个没本事的,咱们大周的江山社稷今后还得靠他们两个。”
小琰是指景王,大皇子便是姜润膝下唯一的皇子,再加上一个不成器的一个雍王,便是姜家这一辈的全部男丁了。放眼望去,还真是凋零的厉害。
可姜润却不甚在意,若是皇家枝繁叶茂,才更会叫他心头不安呢。
姜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便是嫌朕啰嗦,也不该祭了阿琰他们俩出来,他们年纪还小,能娶亲不成?”
“侄儿不敢。”雍王慌忙摆手,一副小心思被看穿了的样子。
“口上说着不敢,可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姜润丝毫没有架子,就像是普通人家关系亲厚的叔父与侄儿开着玩笑。
“那朕问你,为何方才对着阿琰直呼其名,而对阿玮却不敢称名,可是有了亲疏之别?”
姜润神色温和,可这话听到雍王心中,却让他心头一跳,好刁钻的问题。
他这个皇上心机深沉,表面上叫人如沐春风,实着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稍不留意,就会犯了他的忌讳。这就是那些大臣们推举上来的“好伺候”的主子!
雍王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说是,岂非承认了自己与郭太后一脉亲近而疏远了皇上,而说不是,就更不妙了。
景王爵位再高,也不过是普通宗室,而大皇子没有封爵,却是当今的皇子。
若是在言语中将他俩摆到同样的位子上,岂不是说雍王自认为自己也能与大皇子平起平坐?
这就不是单纯的傻了,而是想造反,以他这位好叔父的心性,是绝对不会让他活过明天的。
“臣和小琰是臣,大皇子是君,不能僭越。”雍王突然严肃了脸色,像背书袋似的,一字一句道。
他这么一正经的,倒让姜润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并未放弃进一步试探。他这个侄儿,究竟是真草包,还是装草包?
“朕最喜欢的,便是你性情耿直,将朕当作叔父而非皇上这一点。没想到你如今大了,竟也学人拿了这些大道理来唬朕了。”姜润神色间有些怅然。
“你翁翁临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叹息一声,打起了感情牌。
“我们虽是天家,却也是骨肉至亲,我膝下唯有阿玮一人,皇兄也只留下你这一滴骨血,万不可因身份而生分了才是。”
说罢,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在雍王身上,想要从他的神情中一窥究竟。
雍王脸上明明白白松了口气,露出一副“我就说嘛,果然如此”的表情。
“侄儿一早就说过,您是皇上,也是我嫡亲的叔父,翁翁和阿爹不在了,咱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雍王大言不惭讲起了他那番歪理邪说,“何况四叔您向来虚怀若谷,必不会计较这些个虚礼。”
姜润脸上的笑意有一丝凝固,对着他,自己犯得着虚怀若谷?
再说了,虚化若谷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这个雍王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