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看着她这副作秀模样,缓缓低下头去,掩饰住眼底的冰冷。
汪望舒本就是郑美贻害死的,现在倒做出这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又是给谁看?
之前在凤仪宫王嫔越俎代庖,郑美贻就对她心生不满,这时便故意敲打冷待她,“王嫔出身寒微,读书不多,平日里就不会说话,今日叫三娘子看笑话了。”
对于郑美贻话中流露的轻视,王嫔虽说不忿,却也只得强忍难堪陪着笑脸,暗自迁怒到看了自己笑话的向晚身上。
向晚闻言连声表示不敢,郑美贻这捧一踩一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敲打完宫嫔,郑美贻又故意提起明妃,“不想这一转眼,明妃妹妹就去了有些时日了。”
“那院子的木芙蓉开得正艳,而佳人却已香消玉殒,这世间最落寞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吧。”说着,郑美贻举起帕子拭了两滴眼泪。
见状,孙尚宫忙上前劝慰。
郑美贻这才勉强收了泪,她似乎又想到什么,蹙了蹙眉,“本宫仿佛记得,明妃妹妹当初怀着身孕时,好像召见过什么人入宫?”
孙尚宫应了一声却未答话,她看了一眼向晚,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郑美贻故做不悦道。
“娘娘,明贵妃当初召见之人,正是向家三娘子。”孙尚宫抿了抿嘴,还是硬着头皮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又看了向晚一眼,暗示众人只是还未等到向晚进宫,明贵妃就去了。
“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事!”郑美贻这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
她捏着帕子哎呀一声,“都怪本宫那时候病着不能理事,不想居然耽误了明贵妃和向家三娘子相见,如此一来,岂不遗憾?”
“这哪儿能怪皇后娘娘?”王嫔知道自己方才惹了皇后不快,现在逢迎起来愈发卖力,“只是没想到,向家三娘子竟认得明贵妃。”
听到这里,向晚眉头微挑,总算是琢磨出点儿门道来了。
她就说郑美贻这般唱念做打是为何,原来是想打探自己和汪望舒的关系。
或者说,是向家和汪家的关系。
即便汪望舒已经死了,郑美贻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她,不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否也一样恐惧着曾经被她害死的朱明月?
向晚隐晦地抬头看了眼郑美贻,很快又垂下眼睑。
岁月很是善待于她,已经年近三十并生育了一个孩子的郑美贻,看上去竟跟从前并无太大差别。
若非她们如今一个高居凤座之上,一个换了具躯壳,向晚只觉似梦非梦,一切还像在昨日一样。
赤金九尾彩凤在郑美贻的头上熠熠生辉,只不过,她原本就是偏娇弱柔美的长相,其实并不适合她现在这身为显端庄颜色颇深的皇后服制。
头上中规中矩梳着的朝天髻,更是承托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呆板显老。
郑美贻原本也不是不懂得打扮之人,相反的,与朱明月向来对外貌的漫不经心,郑美贻更善于利用细微而精致的装饰来凸显自己的优点。
看来,皇后这个身份带给郑美贻的不仅是荣耀,还有枷锁。
向晚在心中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脸上却带着那种恰到好处的诚惶诚恐。
“回皇后娘娘的话,明贵妃娘娘曾跟随父亲汪尚书在青州任上,臣女家正好是青州人士,从前在各府花会上见过几次。”
“唔,这么说来,你与明贵妃并不如何熟悉了?”郑美贻微微一笑,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实则眼角的余光牢牢锁定在向晚身上。
王嫔闻言则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般兴奋起来,她看着向晚的目光充满了怀疑,“这话说得奇怪,若是不熟,那明贵妃为何会宣召你进宫?”
向晚闻言面上微红,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好歹将事情说清楚了,“明贵妃娘娘从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喜欢收集古籍,恰好臣女也有这个爱好,想来是因为孕中无趣……”
“原来是想让你帮着收罗古书啊。”听说向晚原本带两本善本给汪望舒的事,王嫔大声嗤了一声。
那明贵妃从前总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样子,原来不是不贪图银钱,而是另辟蹊径啊。
啧,这读书人家出身的心眼子就是多,要知道,有的古书可比金银贵重多了。
王嫔自以为看透了王望舒的为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过对于向晚的话,郑美贻就不像王嫔那样照单全收了。她只肯相信一半,便又问起向晚觅得的是什么样的善本。
“本宫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这些。”她看上去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是啊,听闻皇后娘娘从前在家的时候,特意修了一间茅屋做书房,那书房里满满放着的都是书,练字的毛笔写秃了好几缸子,才有了如今的才学。”王嫔接话道。
王嫔不知道,她所说全是朱明月从前之事,却不知如何移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