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当初的情分,向夫人作为遗孤被向家收留。
原本向老太太并未打算替儿子求娶向夫人的,毕竟谁都能看出她的性情并不适合注定了金戈铁马的向家。
只是向夫人与向大老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间有了情分,老太太也就依了儿子的意思。
这些年,向夫人也确如老太太当年所料,性子太过绵软,遇事总没个主心骨,因此一把年纪了,老太太总也忍不住训斥她。
向星看在眼里,不免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向夫人命运坎坷,父亲与夫君都是马革裹尸,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要奔赴沙场,她不比老太太刚强,心头的畏惧更是无人能够体会。
向星怕母亲病急乱投医,又要出昏招惹得太婆不快。
然而大妹妹木讷寡言,即便想要安慰阿娘也不知从何说起。二妹妹大大咧咧,根本察觉不出阿娘的情绪变化,好在还有三妹妹能帮着疏解一二。
向星见向晚的劝说起了作用,忙接过话茬,“三妹妹说得不错。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儿子都已经安排妥当。”
“鱼肠已经先一步出发,一路上都会替儿子打点周到的,保证一切跟在家中时没什么两样。”向星凑到向夫人跟前,一顿的嬉皮笑脸。
“您就只当儿子是寻常出游,说不得过上个一年半载的就又回来扰您了。”
向夫人拿向星是半点儿法子没有,看着已经长得与先夫一样高大挺拔的儿子,她眼中泛起了一层薄雾,有些骄傲又有些不舍,只逮了他一顿猛捶。
见儿媳终于不再摸眼泪了,向老夫人立刻清了清嗓子,吩咐刘妈妈将老太爷从前用过的那把战刀请了出来。
看着那把被擦得油光锃亮的战刀,刀柄上甚至还夸张地绑着一根大红蝴蝶结,向晚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两下。
她就说,老太太这样的,若不是明知没可能,她都恨不能替向星回西北领兵的,又怎么会因为孙儿带不带一把战刀这种小事而举棋不定?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向晚哀怨地看着向老太太,想支使着孙女儿替您摆平起火的后院您老人家直接吩咐就是,做什么整这一出有的没的?
向老太太则是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不考考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懂得眼明手快,主动替长辈分忧解难。
见向晚一噎,向老太太悠闲地咂了口茶。
晚丫儿,今儿太婆我再教你一招,记好了。自你大哥接旨的那一时一刻起,咱们向家就在战场上了。上了战场,兵不厌诈,无所不用其极!
闻言向晚露出了然之色,怪不得方才太婆要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厉声训斥阿娘,一来对着皇上表忠心,二来嘛则是示人以弱。
老太太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大半辈子的老将,如今廉颇未老,甫一出手,就是一招暗度陈仓。
见向晚明白过来,老太太面上更是露出得色,她示意向晚去看拉着儿子不肯松手的向夫人。
你看看,你阿娘这样的真情流露才是最好,方才她在传旨太监跟前的那一哭,效果真是太好了,好得很!
眼看向老太太一副运筹帷幄,舍我其谁的模样,向晚忍不住睨她一眼,这老太太,差不多得了。
刚想到这里,向早便噔噔噔地走了进来,打断了向晚的思绪。
看着她又是一脸的愁眉不展,向晚知道她这又是被向夫人拘得狠了,便提出邀她一道去胜玳珊看看。
听田小福说起,最近胜玳珊的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向晚有些奇怪,正打算去探个究竟。
一听说有“正事”做,向早又来了精神。还不待向晚开口,就主动指派了自己的丫鬟峨眉赶紧去前院让人套车。
不多时,姐妹二人便趁车来到了胜玳珊。
一看之下,果然田小福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虽说经过一年多的运营,如今的胜玳珊不再是从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了,可这生意谈不上门可罗雀,也相较之前的人来人往冷清了不止一星半点。
向早瞪大眼睛数了五遍,店里也只那两三个客人在没有目的的闲逛着。
“二姐姐,别数了。”向晚无奈地抚了抚额,这店里这么空,可以说是一望到底,还用得着挨个数么?
面对眼前的场景,向早简直不可置信,一双眼睛和嘴巴都变得溜圆。
要知道她前一阵儿一直往铺子里跑的,那时候从田小福起往下到穆逢春,店里的几个伙计都是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
可现在呢,瞅了眼哈欠连天的伙计,就差没有闲得直接长芽了。
前一阵子因着明贵妃的去世,皇上悲伤过度,下令京城所有官宦人家一个月严禁喜乐。
老太太当即严令家中上下严守门户,后来又出了大哥向星被派往西北的事,向早这才一直没能出来。
不想才一个多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