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明妃是皇上的心尖尖,自从这女人怀孕后,郭贵妃就觉着晦气,嘱咐自己宫中上下人等眼神都放亮着些,可千万要离这个祸害远远的才好。
没想到,今日这“祸害”竟自己找上了门儿。
“难怪从早上起,本宫这眼皮子就突突跳个不停。”
今日这事儿,郭贵妃觉着不是汪明妃的肚子有问题,准备栽到自己头上,就是郑美贻那条毒蛇想准备将汪明妃有问题的肚子栽到自己头上。
无论如何,反正总归没有好事就是了。
郭贵妃极不耐烦,手中一柄绣仕女图样的团扇左右摇晃几下,“就说本宫要照顾阿狸,没工夫见她,让她走,赶紧走!”
“说了,可这明妃今日不知撞了什么邪,非要见您不可。”郭贵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劝道,满脸的愁眉苦脸。
语气中也露出一丝担忧,“娘娘还是见见吧,就这么让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外面,若真出点儿什么事,您也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咱们也冷眼看了这一二年,”老嬷嬷劝解道,“这汪明妃不是个糊涂人,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就针对娘娘才是。”
郭贵妃闻言却越发烦躁了,将那把侍女团扇扇得啪啪作响。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从芙蓉园到政事堂,又从政事堂到麟趾宫,汪明妃绕了一大圈,正赶上一日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虽说如今入了秋,可这么晒着也吃不消,姓汪的站着不走,就是晒脱点儿油皮,怕是郑美贻那个贱人也会趁机在皇上跟前上眼药。
她虽说从不在意皇上的恩宠,可也犯不着被郑美贻当了踏脚石不是?
郭贵妃将团扇往桌上一扔,恨恨道:“从她头一日进宫起,本宫就觉着往后她身上的事准少不了。罢了,本宫这就见上一见,速速打发了她去。”
当郭贵妃飒飒沓沓走进会客的正屋时,汪明妃已经被请进来坐下了,听见动静她寻声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大红绡纱,肤白似雪,鬓发高挽,身姿婀娜,美艳不可方物,一时间,汪明妃的神色有些恍惚。
为何从前自己就没有深想过,这样一个美人放在眼前,皇上竟会不喜欢不动心?只因她是郭家的女儿,就能狠下心肠冷落至此?
现在想来,不是克制,而是他心中早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吧。
想来那位朱明月,定然也是个容貌不输郭贵妃的绝世美人。
可笑她竟一直认为,皇上不是那等看重女子相貌的肤浅之人。
思忖间,汪明妃已经缓缓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朝着郭贵妃行了个福礼。
“呵,免了,”郭贵妃走到离汪明妃最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本宫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今日来找本宫究竟何事?”
这大热的天,走了这么远的路,汪明妃的嘴唇有些干涩,看了眼面前空荡荡的茶几,她微微抿了抿嘴。
侍书察觉她的动作有些心疼,不由埋怨麟趾宫连茶水也不上一杯,未免也太过怠慢了些。
怪不得六宫都说郭贵妃为人嚣张跋扈,便是连郑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郭贵妃眼皮子一搭,就知道侍书在想什么。
想喝茶?笑话!
若是汪明妃用了她这里的吃食回去后就“恰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不是上赶着替别人挖坑埋自己吗?她郭珍儿可没这么蠢!
面对侍书的不满,郭贵妃丝毫不为所动,身体力行地告诉汪明妃,自己并不欢迎她。
汪明妃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过她也不是来跟对方攀交情的,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娘娘可知道朱家大娘子?”
郭贵妃满脑子都是对宫中争斗的防备,不想汪明妃竟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她下意识收紧了握着团扇的手。
这个名字啊,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见了?
当初与自己齐名的那个女子,早已化作一捧黄土,而她呢,此生都将会被禁锢在这冷冷的深宫之中,直到死去。
当年的那场夺嫡之争要了朱明月的命,又何尝没有葬送自己这一辈子?
说起来,不论是肆意妄为如她,还是冷静自持如她,都挣脱不了命运的裹挟,都是失败者罢了。
“哦,你说她啊。”回过神来,郭贵妃嗤笑一声,手中的团扇又闲闲扇了起来,“朱家大娘子,当初的京城第一才女,谁会不知道她呢。”
虽说想尽量表现的放松,但汪明妃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平静表面下的紧绷。
郭贵妃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她养的那只狸猫似的,察觉到危险,就炸开了浑身的长毛。
从她的语气中,汪明妃听出了惺惺相惜以及一种对对手的敬意。难道说,朱明月是一个让她十分忌惮的人不成?
要知道,郭贵妃向来连郑皇后都看不上,就更别提旁的女子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