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给自己的封号是“明妃”。怪不得,他总喜欢赏赐自己些她“一向喜欢”的东西。怪不得,无论她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这位“朱明月”。
因为,曾经与一个罪臣之女定亲,是皇上的耻辱,朱明月那样的妖姬,只能被抹煞掉。
那么,皇上就是用自己来代替那样一个女人,好成全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念想?他究竟将自己当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汪明妃心神大乱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她忽感腹中传来两下有力的胎动。都说母子连心,或许是胎儿感受到了来自于母亲的不安,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什么时候她也开始患得患失、胡乱猜忌了?汪明妃的两只手不由自主轻轻放到了肚子上,为母则刚,她不该如此就轻易被人影响,正中小人下怀才是。
事无不可对人言,这才是她的一贯做法。真相究竟如何,只需找到当事人一问便知。
汪明妃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苏苹,我知道你不怀好意,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刺激着我方寸大乱,以至腹中胎儿受损罢了。”
“只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本宫是不会如你所愿的。”说罢,汪明妃不再停留,只命苏苹继续在地上跪着,便转身带着侍书离开了。
“汪望舒,没想到你竟是个没胆的!既如此,你就永远生活在自欺欺人的幻觉里吧!”见对方不上当,苏苹神色阴狠,朝汪望舒的背影喊道。
不是都说明妃的怀像不好,腹中的孩子十分虚弱吗?怎的她方才明明动了大怒,还跟一点儿事没有似的?
“去,跟凤仪宫说一声。”苏苹认为她是替皇后采花才被明妃罚跪的,若是皇后不管,岂非自认斗不过明妃?
宫女不敢违逆,只好往凤仪宫将这事告诉了孙嬷嬷。
倚在床头郑美贻微微一笑,她早已得了消息,汪明妃像是往政事堂的方向去了。
“怀孕之人,自然脾气大些,”她摆了摆手“给苏美人送些药膏子,尊卑有别,既然明妃发了话,就让她跪着吧。”
宫女跪下替苏苹谢了恩,跟着凤仪宫的宫人下去领药膏不提。
待她退下后,郑美贻展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病中的倦怠。
汪望舒那种人她最了解不过,自小顺风顺水的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嘴上说着不信,还不是一刻都等不得,竟往政事堂去了,这是想跟皇上对峙不成?
没想到她竟比朱明月还要鲁直,真是个不自量力的东西!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孙嬷嬷瞅着郑美贻的脸色,恭维道,“西北近来又动荡起来,皇上正招了几位相爷和朝中重臣议事,怕是没有功夫见她。”
郑美贻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将她往那边引一引,现在,还不是让她见到皇上的时候。”
“是。”孙嬷嬷恭敬应下,急步转身亲自出去布置了。
正如郑美贻所料,汪望舒果然没能见到皇上。
“娘娘,还请先回去吧,皇上说一散了朝就来看您。”金太监恭敬劝道。
皇上若真为了一个宠妃扔下满屋子的大臣,这史书上还不知道会怎么大书特书呢。
金太监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往常看这明妃也不是个不懂事的,怎么今日就突然犯起糊涂来了?
他朝侍书使了个眼色,怎么这关雎宫的奴才也不知道劝着些?
侍书这也是有苦难言,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不知苏美人究竟对她们家娘娘说了什么,娘娘就忽然这样了,竟不管不顾的闯来了政事堂。
不远处,已经有侯旨的大臣悄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了,接到金太监的眼神暗示后,侍书硬着头皮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面对金太监二人的劝说,汪明妃既不说话也不动,只直直地看着政事堂那几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作为后妃,特别是一个宠妃,她的确不该出现这这里。只是一想到门后的那个人一直愚弄着自己,汪望舒的心头就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就在这时,金太监身后的一个小内侍笑着插了话,“想来明妃娘娘必是受了什么委屈,便是一时见不着皇上,去找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做主也是极好的。”
犯起倔来,汪明妃是那种九头牛也拉不回的脾性,侍书本对小内侍的话不抱希望,谁知汪明妃听了这话,又看了那扇朱门一眼,竟真转身往后宫回去了。
侍书松了口气,慌慌张张行礼谢过金太监和小内侍今日替自家娘娘周全之情,转身追上了已经离开的汪明妃。
她一走,金太监便收起一脸呵呵的笑容,回头狠狠瞪了小内侍一眼。
小太监则低着头退回原位站好,对金太监的不快视而不见,仿佛他方才插话只是好心替金太监解围一般。
汪明妃是皇上宠妃,又怀着孕,若是真闹出点儿不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