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出来,向晚就去了胜玳珊铺子,向早与向晚约好了今日一起出门逛逛,她们准备给向晓淘些钗环首饰做陪嫁,因向晚要先去张老大夫处诊脉,向早就先到了铺子这边。
由于时机把握得当,胜玳珊的“赋枕”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大士子的喜爱,如今生意更上一层楼。
眼见着马上要进三月了,各家各处的花会、诗会就要开起来,正是交往应酬的好时节。
田小福带着穆逢春连着接待了几拨挑礼物拜师座的新科进士们,忙的脚不沾地,连向晚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有察觉到。
向晚径直去了后院的作坊,见向早正带着丫鬟峨眉站在角落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佘三制作坯子。
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几个早上刚刚烧好,还没来得及放到铺子里的瓷枕。
向晚跟两人打过招呼,示意鹤龄将方才从张老大夫处得到的药粉连同两张图纸递给佘三,“佘师傅,劳烦你照着这张图烧一个出来,这几日就要的。”
向早闻言好奇地伸头过来看,只见图纸上细细勾勒着一个百子千孙图案的球状物体,上面的孩童造型各异,却都活灵活现,看着甚是喜人。
“这是什么?谁要求子,莫非你准备送大姐姐?”向早一脸你怎么能背着我准备礼物的模样。
“不是给大姐姐的,”向晚笑着解释,“我想着咱们平日里想要熏香,或是用香炉,或是熨衣服的顺便焚香,效果虽好,但难免不方便。”
“便想着试试看能不能用瓷烧出这种可以挂在身上的熏香球来,”向晚比划着,“这么一来,不仅使用方便,还可使人行走间步步留香。”
“三妹妹你这法子好,若是做得精巧,定会受这京城中的贵妇、娘子们追捧。”向早听得连连赞叹,看这图纸她都想要一个了,“怪不得大哥哥总夸你生财有道。”
向晚抿嘴一笑,对佘三使了个眼色,“佘师傅烧制熏香球的时候,不妨将这些粉末参在陶坯里试试,或能使烧出来的色泽更加鲜艳。”
佘三会意点头,接过纸包细心收好,接着与向晚讨论起熏香球的雕工与上色来。
向早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两耳朵就继续去看架子上新出炉的瓷枕去了。
她拿起一个腰鼓形的瓷枕念道:“时逢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向早嗤了一声,“这定是哪个落魄穷书生的酸腐之言,还好意思将它刻在枕头上呢,难不成准备日日枕着,才好做那飞黄腾达的黄粱美梦?”
说着说着,向早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心道这定制之人准是个二傻子没错了。
她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想笑自然而然就哈哈笑了出声。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众人忙寻声去看。
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向早蓦然回首,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文弱书生撞到了作坊的门框上,正一手捂着被撞痛的脑袋,呆呆看着自己。
她不由瞪起一双圆圆的眼睛,“看什么看,你这书生怎么走到后面来了?还不快些出去,这是铺子里的人才能来的地方!”
范锡进脸上一红,对向早作了个揖,“不知有女眷在此,冲撞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说着,他晕头苍蝇般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出去的方向。
这番滑稽的举动再次惹得向早哈哈大笑,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迂腐的书生。
佘三无语地看着两人,“小范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来送画样子的?”
范锡进看见了佘三和向晚两个熟人,终于不那么慌乱了,他几步窜到佘三身边,将一叠手稿胡乱塞他怀里。
由于胜玳珊给范锡进的收益实在可观,他如今对这副业很是上心,激发了极大的主观能动性。
平日若是不当值又没有应酬的时候,通常能在铺子里一蹲就是一天,留意着哪种图文的瓷枕最畅销,回去后再加以钻研改进。
是以他今日也照常进出后院作坊,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女眷。比起向早来,他的反应倒更像是被冲撞的那一个。
向早高高挑起一双英气的眉毛,无声的询问这人是谁。
对于范锡进这动不动就爱脸红毛病,本来向晚已经很适应了,可没想到他这毛病又升级了,改撞门了。
据田小福友情提供的八卦,范锡进正因为这个毛病,搞砸了几回相亲,气的范家老太爷下令除了一个月二两的月钱外,停了他的一应花销。
是以范锡进才穷成这样,堂堂探花郎,甘愿留在胜玳珊帮工。
向晚悄声道:“这是翰林院的小范大人,大哥的师兄,现在帮着铺子里画图样呢,你可别把人吓跑了,否则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便宜又好用的字画师傅?”
向早点点头表示她都明白,不过,她又用夸张的表情“暗示”向晚,这位小范大人实在是太过奇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