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你来可是干活的,我身边从不养闲人。”向晚故意嫌弃道。
“小的会看账!还会挑水劈材烧饭!”穆逢春以为向晚后悔了,“三娘子吩咐小的干什么都成,只要许小的跟着铺子里的田掌柜学管事。”
这穆逢春倒是个机灵的,不过一路上的功夫,就从蟠桃那里知道了不少事。
木不雕不成器,向晚可不是贺婆婆,听他说起小小年纪就会做许多事会忍不住心软。
她将来要做的事太多,现在很缺人手,穆逢春若是个扶不起的也就罢了,只给他份安稳的差事,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的亏欠。
可他既是个可造之材,就免不了多些磨砺,“本姑娘这里可不缺端茶送水、劈柴烧饭的。若你没点儿旁的真本事,必是留不下来。”向晚冷冷道。
从前的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甘愿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坐井观天,但自打向晚将他带出来的那一刻起,穆逢春就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
一路上,他不仅见识了寿儿几个的行事做派,更是听蟠桃故意提起田小福是怎么得了她家姑娘的赏识,从青州一个笔墨铺子伙计,一跃而成了京城旺铺掌柜大的事。
对比之下,穆逢春更不愿过回原来的日子,为了五个铜板日日忍受继母和继兄的极尽算计。
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长处,说来说去,还得向家三娘子再花银子培养他,便是换了自己是主子怕是也不愿意,穆逢春一时间有些泄气。
“先给你三个月时间,每顿不仅要多吃一碗饭,每日还要绕着府里的演武场跑上五圈,早晚各一趟,若是三个月后你还是这般模样,本姑娘少不得就要退货了。”
这?穆逢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心中一酸,他又如何听不出来,三娘子虽语气严厉,实则这是在关心自己。
“三娘子放心,小的今后定会好好替您效力的。”穆逢春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哽咽。
“嗯,这段时日就由寿儿负责教导你。”向晚笑眯眯的,指了指身后跃跃欲试的寿儿。穆逢春有些不理解对方的兴奋,不过还是恭声应下。
随后,向晚又让人将松鹤院的丫鬟婆子都叫了来,宣布从今日开始,贺妈妈就是她们这院子的管事妈妈了。种仆妇对视一眼,都有些瞧不上这个穿着破旧、三娘子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婆子。
不过,看着大丫鬟寿儿十分恭敬的样子,也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不满。
向晚见状微微一笑,凭何妈妈的手段,收复她们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就先让她边养伤边练练手,也省得初来乍到自己身边,闲得胡思乱想。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向府演武场鸡飞狗跳,每日里都能见到一个身材壮实的丫鬟挥舞着树枝,迈着愉悦的步伐追赶一个瘦小少年,一旦追上,丫鬟手里的树枝就会毫不留情抽到少年背上……
少年吃痛蹦起老高,又爆发出更大的力量继续向前狂奔,夕阳的余晖照在二人身上,让袖着双手,带着贺妈妈站在一旁偷看的向晚不禁感叹,青春,真是无限美好啊。
向晚买下贺婆婆和穆逢春后不久,雍王那边就得了消息。
“那穆老爹原是何老相爷府上的家生子,后得了恩典放出去,就在城里福东来钱庄给人当账房,前头娘子是何家大姑娘的陪房,三十跟着何氏嫁去了朱家。”
“就是逆臣朱廷瑞的夫人,”顿了顿,万两低声对雍王禀报着这几日打听到的事,“十年前,朱家坏了事,穆老爹前头娘子也死在了那场泼天祸事里头,只留下了穆逢春这根独苗。”
“王爷知道,京城最不乏那捧高踩低的,开钱庄的更要消失灵通,朱家倒台了,福东来自然怕受牵连,便寻了个小小的错处,将穆老爹打了板子撵出去。”
“那时,何相爷跟老夫人早已先后离世,儿子何大老爷能力平平,孝期过后就谋了个外任的官职,这十几年再没回过京城。何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然更照拂不到穆老爹这个旧仆身上。”
“是以那几年京中上到权贵下到普通商户,就根本没有哪家愿意用穆老爹的。他又没有旁的营生本事,只能带着儿子坐吃山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万两口中所说的何相,就是朱明月的外翁。
何相历经穆宗、先帝两朝不倒,最终入阁拜相,素有能吏之称,死后得了“文敏”的谥号,只可惜唯一的儿子何大老爷完全没能遗传到他的精明强干,资质甚是平庸,只靠着恩荫入仕,做了个五品的闲官。
祸兮福所倚,也幸好正是如此,何家才在当年朱家出事时早已离开了京城,否则哪有不被牵连的道理。
向晚重生后也曾想方设法打听何家的消息,只可惜蜀中交通不便,田小福留意了一年多,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向晚时常忧思,也不知道舅舅一家在蜀中是否安好,徽之表姐和含之表姐应该已经嫁做人妇,还有牧之表弟,当年团团一个常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