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续娶的妻子常常虐待逢春,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在穆家附近赁了间屋子,靠摊饼过活,顺便看护着儿子。
如今,儿子既然已经被人买下,眼看着有个好前程,自己说不是也应该走了呢?
只可惜,从远远地看上儿子一眼,到听他喊自己一声贺婆婆,再到他为了给自己治腿从家里偷拿银子,何妈妈只觉自己贪念的越来越多。
那到了嘴边的离开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向晚嘴角挑起,“我看你那跟穆逢春有些缘分,不如你也随他一道卖身入府,若是今后我满意了,我便让穆逢春替你养老送终,如何?”
什么?何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的她又老又丑,即便是做个最低等的粗使婆子都没有资格,这位小娘子竟说要买她?
向晚抛出的诱惑太大,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更遑论直接拒绝了。何妈妈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咯咯声,“小娘子真是说笑了,类似我这样的五弊三缺之人,但凡讲些规矩的人家都忌讳。”
“婆婆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从不说笑,”向晚朝她笑了笑,“我方才说了,‘我’有间铺子,不是‘我家’,我既然敢买下你,自然就有办法安置。”
向晚重重咬在那个我字上头。
何妈妈则死死盯着她,“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不怕我不是个好人,今后给你家中招祸吗?”
好人?好人都死了!活下来的她们,不过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而已。
向晚一笑,“坏人可不会告诉别人她不是好人,既婆婆这么说了,我更信你。何况婆婆有这功夫替我担心,还不如认真考虑我方才的提议。”
“你究竟看上我什么,我丑话说在前头,老婆子什么都不会!”何妈妈还是不敢答应,她可不信有什么单纯的好心。
“是有些事想让婆婆帮忙?婆婆可听说过向家?”向晚笑问道。
“难道是将军府向家?”何妈妈思索片刻惊讶道,难道向家竟回京了?
“不错,我正是向家的姑娘,”向晚点头,“我们向家如今重返京城,少不得同那些高门大户打交道,这些人家规矩多,正好缺个能帮着调教家中丫头的管事妈妈。”
见向晚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何妈妈心砰砰狂跳,“你,你说什么,我不是管事妈妈,我只是个摊饼的婆子,小娘子怕是找错人了!你这是私刑拘禁,快放开我,我要回去!”
“呵,私刑拘禁?”向晚笑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何妈妈,给对方带来极大心理压力,“婆婆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何妈妈暗道一声糟糕,日子久了她也有所懈怠,不想就被这丫头逮住了把柄,她痛苦地闭了闭眼,不论对方会不会彻底识破自己的身份,便是为了保护逢春,她也活不过今日了。
“在穆家门口时我便怀疑了,那里住的都是些小民,恐怕识字的都不多,而你一个摊饼竟能听懂《刑统》,婆婆不如解释解释,你到底是何人?”
何妈妈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线不说话,向晚又接着道:“我猜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后来遭了难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可一个人的出生气度是改变不了的,今日我能看出婆婆你的不妥,难保他日不会有别人再看出来,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何妈妈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任向晚再如何她也不会开口,谁知向晚话锋一转,“我方才就说过,并不在意你是谁,只是身边刚好缺了婆婆这么个人。”
“只要婆婆照我的话做,我便对外说你是我的乳母,在我幼时为护主而烧伤了容貌,如此一来,便再不会有人怀疑你的来历了。”
何妈妈的脸色有些异动,向晚又添了把柴,“算算时间逢春就要往这边来了,婆婆考虑清楚了我就叫人替你松绑,你们见面也好体面些。”
听到穆逢春就要过来,何妈妈脸色一僵。
罢了,自己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值得对方图谋的?向家出生寒微,当初就常因为不懂规矩被人嘲笑,自己就暂且留在这小娘子身边帮她顺一顺家中规矩,也当是报答她救下逢春的恩情了。
向家当年跟朱家并无过节,自己投过来,也不算背主。何况这小娘子说得不错,自己留在她身边,装作是跟着向家进京的老仆,从今往后,就不用再为了隐瞒身份而东躲西藏了。
想到这里,何妈妈咬牙点了头。
目的达成,向晚欢喜一笑,“我这就让人去替婆婆立身契,今后你就是我的奶娘贺妈妈了,平日里也不用如何抛头露面,婆婆可觉着还成?”
“这是自然。”何妈妈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向晚,这位小娘子考虑十分周全,若不是她确定自己实在不认识对方,都忍不住认为她这是在故意帮自己了。
向晚干脆地直起身来,叫了寿儿进来替何妈妈松绑,又将面巾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