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僧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阿弥陀佛!这位施主,那是后日祭祀大典要用到的,现在打开,恐怕不大方便……”
“瞎了你的狗眼!”神色蛮横的小娘子不等僧人将话说完,就急急打断道,“这位是雍王殿下!王爷既想看,就非看不可,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僧人听说来人是雍王,一时更加犯起难来,“这……”
雍王却不置可否,只见他双手环抱胸前,右手上拿着的折扇不自觉往自己肩上敲了两下,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
同行的书生打扮男子见状,温声劝说起僧人来,“听说这人像是铜的,便是淋些雨水也不打紧。王爷看过之后,你们再盖起来便是。”
“有什么好盖的,放它在这,为的不就是受风吹日晒、万人唾弃么?”小娘子却将眼一横,不依不饶。
书生男子温和一笑,并未出言反对小娘子的话,想来心中也是赞成的。
两名僧人再次对视一眼,咬牙点了头。也罢,这位公子说得也有理。听说雍王行事飞扬跋扈,越拦着不让的他越要做,还不如就顺了他的意,让他看一眼好了。
二人不再犹豫,上前去将覆在人像上的油纸掀开,一座铜像蓦地显现。
寺门外,泛黄的油纸高高腾空又飘落地上。
寺门内,一把纸伞轻轻掉落在那道绿色裙摆旁边。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虽然来时向晚做了无数准备,可当看到“阿爹”被雕刻成反绑双手,只着中裤的样子跪在世人面前时, 胸口依旧被极度的痛苦击穿,她目眦欲裂。
他们害死了阿爹还不肯放过,这是要彻底将他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便是时过境迁,便是改朝换代,只要这铜像还在,世人就会知道曾经有个叫朱廷瑞的罪人,他罪大恶极,他虽死不赦!
向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引起了雍王一行人的注意。
看清了来人,那骄横的小娘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语气不善地指着向晚叫道:“向三!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向晚毫无被人发现的尴尬,一脸木然。雍王什么时候跟苏家人走这么近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害相吸原理吗?
“你聋了?问你话呢!”苏苹见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时间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你明知前面是男子祈福听经之处还到处乱闯,这便是你们向家的好家教!”
向晚还是一脸的木然,她在心中腹诽,你跟黄子衿难道不是女子么,怎么也在这里?
苏苹继续跳脚谩骂,雍王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向家三娘子,今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向晚仿佛感受到了雍王所想,她用意念翻了个白眼。废话!当然不对劲儿了。
她方才因为看到父亲朱尚书被故意“做”成铜像受辱,一时心头巨恸,引发了这具身体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又不能动了!
随着雍王大步朝她走来,向晚的心跳不由自主越来越快。她在心中呐喊,快解开啊,快解开啊,你倒是快解开啊!若是被当场拆穿自己的这个毛病,那就糟了。
千钧一发!
就在雍王手中的折扇快要触到向晚肩头的前一刻,向晚蓦地后退一步。
雍王的手顿了顿,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伞,举过向晚头顶,隔绝了细细微雨。
“借过,你挡我道了。”
见雍王突然大步踏入雨中,柳腰忙抓着伞跟在后面,他一路小跑堪堪赶到时,只来得及听到这位向家三娘子对自己主子如此说。
一个挺拔俊美,一个白胖滚圆。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不知怎的,苏苹只觉眼前的场景让她十分不爽,“向三我方才问你话呢,你难不成是在偷偷跟踪我们?”
她的话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情形,黄子衿也跟着撇了撇嘴,“不知向家三娘子一路悄悄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所谓何事?”
莫说跟踪本就是莫须有的事,便是自己真跟踪了,他们又能拿她如何?向晚神色冷淡,她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同这几个蠢货多费唇舌。
向晚抓过雍王手中的伞,转身就要回去。
“等等。”雍王却将她叫住,“我方才似乎看见向三娘子满脸悲痛,是看见什么叫你伤心的东西了么?”他随口一问,将眼中的探究藏得很深。
苏家兄妹顺着雍王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朱逆的塑像无声跪在那里,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越发静谧而冷然。
其他人并未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苏荷的眼中却已爆发出灼热的神采。这个雍王虽草包了些,可他每每语出惊人,常能发现些寻常人注意不到的事情。
向家的闺女,竟同逆臣朱廷瑞有什么关系!这难道还不够把向家推进万劫不复之地死上几百次的?苏荷简直要兴奋地笑出声来。
只见他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