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帅司见向老太太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不过,他先对向老太太保证了有自己在,绝不会让人乱来的话,这才转向苏家大老爷,冷声道:“是你说有人看见贼人翻墙进了向家,是谁看到的,又在何时何地?”
苏大老爷闻言忙答了声“是”,又指了自己带来的一个中年管事模样之人,让他上来答话。
那中年管事进来就跪下冲汪帅司和郑卓然磕了个头,这才垂首恭敬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苏贵,是苏府的管事。”
“算着日子,之前我家采买的五娘子的陪嫁正好该到了,奉了家中太太的吩咐,今日天不亮小的便带人出城接应。”
“从苏家出城正好要路过向家背街,行至离向家不远处,小的眼尖,忽然发现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翻墙进了向家后院。小的第一反应便是向家遭了贼,就想上前敲门,给向家提个醒。”
说到这里,苏家管事脸上露出些羞愧之色,他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可小的转念一想,这向家不是一直和咱们苏家不太对付吗?”
“叫他家进个小毛贼,丢些东西吃点儿亏也好。说不得老爷太太听说了还会高兴,便就没再声张。”
众人闻言都不齿地瞪了眼苏家管事,苏家大老爷更是涨得老脸通红,他嫌丢人般上前踹了管事一脚,呵斥道:“说这些干什么?还不赶紧捡重点说!”
苏家管事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小的原本以为只是进了个把小毛贼,也没当回事,压下了声张的心思,便继续领着弟兄们往城门那头过去。”
“到了西城,这才发现城里已经戒严起来。上去一打听才知道,可不得了了,半夜里银库竟遭了贼!”说到此处,那管事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拍了拍胸脯压了会惊,这才继续道:“小的等人便按照差爷们的话,经过盘查之后,原路退回了苏府。再次路过向家时,小的没见喧哗异常,便依旧没有吭声。”
“可等小的回到苏家后,却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银库遭了贼,向家就遭了贼?”管事将眼一瞪。
“小的顿时心急如焚,可又实在理不清头绪来。只好站在院子里左等右等,等到老爷起来后,这才急忙将这件事禀报给老爷知道。”
听到这里,苏家管事的话中丝毫没有任何破绽,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向家。
接着,苏大老爷也点了点头,证实这管事所言非虚,他转向郑卓然谄媚道:“先前翟宪司专门交待过,这不,撞上这等不寻常之事,草民不敢隐瞒,立刻就跟大人您禀报了。”
汪帅司却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除了你看见贼人翻墙进来,还有什么人也看见了吗?”
管事闻言摇摇头,他解释道:“因为小的当时刻意没去声张,所以与小的同行之人也并不知情。”
“如此说来,这些其实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喽?”汪帅司当即提出疑问。
他皱了皱眉,转向郑卓然,“若是仅凭这下人的一面之词,钦差大人便要带了人搜查向家,此举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了呢?”
郑卓然敲着椅子扶手没有吭声,搜是肯定要搜的,事涉官银被盗一案,便是只有些莫须有的蛛丝马迹,他也不会放过。
苏大老爷见状,忙急急上前指天发誓道:“他虽只是个下人,却是我苏家的家生子,一家三代都在我苏家为仆,向来忠心耿耿,断是不会乱说话的。”
自汪帅司进来后,除了向老太太和年纪还小暂不需要避嫌,站在老太太身后服侍的向晚外,向家其他女眷都挪到了屏风后头。
听得苏大老爷这话,屏风后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好一个忠心耿耿,他自然是对你们苏家的忠心耿耿!若是受了有心人指使教唆,还不是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向早的声音又脆又亮,苏大老爷当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闻言一甩衣袖,似是不愿同向早一般见识,他只看着向老太太,“事关重大,一个毛孩子也配插言。”
老太太自然是维护自家人,她不冷不热道:“话糙理不糙,我向家满门忠烈,绝不会同贼人扯上什么干系。”
“说是见人翻墙进来的,也不过是你家下人的一面之词。凭这个就想要让人搜查我向家,苏家怕是还没这么大的脸面吧?”
苏大老爷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拦着不让搜查。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向家与官银被盗一事并无干系,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凭白惹人怀疑!”
“苏家与向家乡里乡亲的这么些年,自然相信向家不会做出这等窝藏包庇贼人之事。”苏荷也适时帮腔道。
“只是,从事发到现在,贵府什么却异常都没有察觉到,可见这贼人狡猾、隐藏很深。如今大郎又不在家,这情形还真是叫人担忧呢。”
说罢,苏荷面路忧虑之色,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似是为向家上下的安全十分忧心的模样。